《江湖志》 小说介绍
老汉不提当年勇写的小说《江湖志》里面的情节十分精彩,字字珠玑,能够把人的情感和剧情衔接的天衣无缝,杜绝一切俗套,《江湖志》第一章沉疴一:他昏迷了两天两夜,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我、我是来拜师的,请问萧大侠在这里吗?”一位白衣姑娘给他端过......
《江湖志》 第一章 沉疴一 在线试读
他昏迷了两天两夜,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我、我是来拜师的,请问萧大侠在这里吗?”
一位白衣姑娘给他端过来一碗药,朝窗外瞥了一眼,说道:“你来晚了,早就没有什么大侠了,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守墓人。”
……
天色还早。
因为地势平坦,雨水不多,上面也只长了寥寥几棵生无可恋的树。更多的是低矮的灌木,一眼可以望得到很远。
远处有人烟。
脚下应该是废弃已久的小路,路中间都长出了半死不活的野草。偶尔还能看到有破旧的房屋,光剩了几根柱子和房梁,想遮风挡雨的话大概还要再往上放堆茅草。
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也许那人烟真的很远。
头顶上太阳将落未落,平地偶起风声,一道黑影飞快刮过。
无声,盘旋。
终于黑影在远处找了一棵树停下,停在最高的树梢上,定定看着他——一只鸟儿,似鹰非鹰,个头儿不小,漆黑的瞳孔盛在琥珀色的眼睛里闪闪发亮。
瞳孔里映出了方圆几里的景象和他的身影,白色的,年轻男子的身形,身后背着一把银白色的剑。
萧潇回望过去,跟它对视了一眼。
随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虽然又渴又饿又累又困,但是他现在最汲汲以求的,是一杯盛在白瓷杯里的、冒着热气的绿茶。
大约八个时辰以前,还是这个年轻人的二十岁生辰。
二十岁生辰,加冠之际,萧潇还在背后那座山的山顶上。师父和好友还给他庆生,一起吃着饭,看不出任何端倪。
然而现在,他身上背着一把剑,揣着一袋金子和一袋银子,还带着一只鸟——剑是师父给的,钱和鸟则是师父一个寡廉鲜耻的小友所赠——被撵下山一年。
整整一年……
萧潇从记事起就待在山上,从来没下过山。
这个如今孤苦无依的年轻人处于全然陌生的地方,茫然四顾,觉得只有那只目光冰冷的鸟儿还剩了丁点温情的人性。
这丁点的人性支持着萧潇终于在天黑之前走进了一个村子。头顶久久盘旋不去的黑影此刻也没了踪迹,大概也是饿了,去找东西填它自己的肚子。
进村子的时间点很巧,家里吃饭早的,已经在外边支了个小凳子,三三两两地围在树底下,小孩子跑来跑去地笑着打闹;吃饭晚的,这时候还都在家里,等着饭或者正在吃。
房屋,还有田地,整齐却又随意的排列着,田上有水车,路上有归人。阡陌之交,桑竹之属,还有农家鸡鸣狗吠、归人闲言野话。
昏暗的天色里升起数点模糊的灯光,各家烟囱里冒出浅灰的烟云,连着饭菜蒸腾的雾气晕开了一大片,把这个村子结结实实地笼罩在里头。
萧潇原先只在书里看过,在话里听过,没曾想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还能亲眼看见。
热热闹闹的,扑面而来全是温暖的烟火气息。
萧潇想道:“这就是山下,这就是人间啊……”
村子太小,也不是什么繁华地带,基本是饭店兼着客栈,连吃带住也要不了多少钱。一块银子给出去,找回来一大袋铜板。
许是太久没见过外人来,老板和老板娘很是热情,又看来客气质非凡不似常人,忍不住就多问几句。
这对夫妇五十往上的年纪,有两个女儿,老大嫁了,十四岁的小女儿还在家搁着。
大概为人父母的,总免不了要惦记这些事——老板就问他:“小伙子哪儿来的啊?”
萧潇不便透露,因为那山上就只住着他跟他师父,还要求很多很多年的清净呢。
萧潇把手往山那边一指,只道:“那边。”
老板了然:“哦,东边儿啊!”
其实东边是大片的荒地,再往东是荒山,多少年了都没一点儿人迹。再往东,才可能有点人烟。要是想要到镇子里去,还得再往东走他几里地。
老板当然不会觉得萧潇是从荒山荒地里冒出来的,这么一琢磨,不行:太远了,舍不得闺女。
但老板娘还是嘴快:“多好的小伙子,长得也俊!今年多大啦,有家室没有,这是要去哪儿啊?”
萧潇彬彬有礼地答:“刚满二十,没有家室,此次出来是为历练一番,长些见识。”
店家的小女儿从柜台后面悄悄冒出个头来,红着脸偷偷摸摸地看他。
老板娘看见,瞪了她一眼:臭丫头!不知道矜持点?!
转回头又将萧潇打量一番,心里暗暗可惜,知道这等人物在他们这小村子里是留不住的,又好好叮嘱了一番出门在外要小心、保重身体注意安全什么的,说着,她就塞给萧潇几张符纸。
就是最普通的那种黄色符纸,纸上是朱笔画的字符。上面有几个字隽秀漂亮得很,另外的线条都互相扯着乱成一团,萧潇看不出那是什么。
“拿着好防身,可灵验了!这可是我们村长当年亲自跟一个下凡来灭妖的神仙求来的!”老板娘笃定不移地说道,“小伙子,你年纪轻轻没经过事,出门在外鬼鬼怪怪什么邪门儿的事儿没有啊,你只管揣好了,遇到鬼撞邪了也不怕,到时候准能保佑你!”
萧潇向来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读过的书里面从来信奉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因而对此并不在意。
但是老板娘把这几张符纸的来历说得玄之又玄,又忍痛割爱似的强塞给他。他实在不好拂了人家的意,最后还是收下,仔细叠好了,找了个稳妥地方放着。
一夜过去,萧潇身上又多了几张符纸和一袋子铜板,他觉得沉甸甸的。
萧潇这一晚没有睡着。什么都想了,又跟什么都没想似的,脑子一片空白。
或许是因为年轻,第二天精神并没有什么影响,起来就接着走了。
他下山这一趟,说得好听是游历,其实就是流浪,比叫花子也就多了三袋钱一把剑再加一身完好的衣裳。
事出突然,没有目的地,他也不认识路,唯一的方向就是要背离他所住之处,越远越好。
出了那个小村子,萧潇郁闷地发现,他又走进了一片林子。跟原先那块荒地不一样,这里树木茂密得很,一眼过去除了树还是树,看不出个什么事儿。
一抬头,那黑影又回来了,尽心尽力地看护着他。萧潇庆幸自己带了干粮,破罐子破摔地一头扎了进去。
这一走就是三天。
萧潇简直要怀疑自己是迷失了,他用轻功三天都没走出去,莫非他是越走越偏僻?先前倒也在师父那里听说过有什么无人的禁地,进去了便再也出不来的。
他突然就觉得背后发凉——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居然也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没了……
不过刚这么想,茂密的林子就肉眼可见地越走越稀疏了。终于,萧潇翻上树一看,远远的能看见房屋了,似乎还是个城镇。
又一转,萧潇看见几个小小的黑影从城里出来,应该是几辆马车。然后他发现,似乎有一条平坦开阔的大路,通向他来的方向,拐了个弯消失在了视线中——而他竟然钻了整整三天林子……
“……”
萧潇无言地从树顶上下来,回到了已经几乎和他融为一体的林子里,接着往前走,心想,下次一定带张地图出来。然而很快他又改了主意:哪来的下次?以后他就和师父一起,老老实实地在山上待着,再也不下来了。
他步履平稳而轻快,越往前,林子越疏,阳光大片大片地漏下来,这几日沾了不少灰的白衣霎时重新明亮起来。
而后萧潇用一只手略微遮了遮眼,愉快地反应过来,他运气甚佳,这几日都没有下雨。
突然,寂静无人的林子里冒出了一点声音——就像一根极细的针突然在他耳朵里扎了一下似的,让他莫名打了个冷战。
萧潇回头一看,那只鸟儿还停在他身后的树梢上,雕像似的一动不动,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某一个点。
他没有出声,伸出手在背着的剑的手柄上摸了一下,把步子里那点随意抹去了,再抬脚已是悄无声息。
然后,在看见以前,他听到了一些声音。
男子,两个以上,武器有剑——他只听得出剑——正在交战,还有一个女子,似乎在啜泣。
萧潇默不作声地加快了速度,几步之后他又猛的一顿——交战的声音没有了!
于是他又立即翻上树去,一阵风似的往前刮去,而后就看见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一高一矮,两人手里都拿着刀,地上一摊红艳艳的血还没干,旁边还躺着一个人。
萧潇匆匆扫了一眼那人身量,确定那是个姑娘,并且旁边那摊血似乎并不是她的。
两个黑衣男子朝她逼了过去,那姑娘微微张了张嘴。
萧潇无声地伸过手去,缓缓握住了剑柄。
姑娘气息微弱,有气无力地吐出两个字:“救……命……”
银剑出鞘,“唰”地一声剑光一闪,萧潇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