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之证Reynold 著

从看守所出来，周维安那句讽刺还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真不爽啊！一个板上钉钉的杀人犯，凭什么质疑我的专业性？

不过，他那些神神叨叨的「遗传命运」，和与案情割裂的冷静，倒也给了我警醒——这哥们怕不是个深藏不露的哲学家，就是个需要精神鉴定的主。

不管是哪一个，都是个麻烦，还是趁早甩掉的好。

想到这，我方向盘一打，直接拐向发小林峰单位附近的茶馆。

那是我们哥俩的老据点，老板都认识我们十年了，知道我们要谈事，自动把我们引到最角落的包间。

「一壶龙井，要最便宜的那种。反正某些人穿着警服也不敢收礼，就别浪费好茶叶了。」

我的目的很明确，林峰是市刑警队的，肯定知道些内部消息，只要他能帮我证明这位当事人精神不稳定，或者隐瞒了与案件相关的重大事实，我就能以「无法建立有效信任」为由，把这烫手山芋扔回给法援中心。

虽然不太道德，但对当时的我而言，能打赢的官司，才更加值得我去费心。

等了约莫一刻钟，林峰姗姗赶来。他穿着便服，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眼下的乌青比上次见面时更重了些，但是一开口还是一贯的不着调。

「哟，宋大律师今天怎么不去给资本家保驾护航，有空临幸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了？」

「少贫。找你打听个案子。」

我没绕弯子，直接把手机推过去，屏幕上是周维安的档案信息。

「帮我看看这哥们有没有什么没交代的底子？比如精神病史，或者有预谋？」

林峰瞥了一眼，脸上的调侃瞬间收拢，身体几不可察地往后靠了半分。这是他的习惯，一说起案子就像个嗅到猎物的老猫似的。

「这案子不是已经移交给检察院了吗？证据确凿，他自己也认了。你怎么掺和进来了？」

「你以为我想啊？法律援助指派的，我又不是什么临终关怀志愿者。」

我没好气地抱怨道。

「这案子几乎没有辩护空间，当事人还跟我玩哲学谜语，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没法沟通。我得找个由头把他请走。」

林峰到底是我的发小，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来意，但他并没有顺着我的话往下说，而是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云舟，这案子……水有点深，有些事情不方便对外透露，我只能告诉你，上头打了招呼，要『快审快结』，恐怕不是你轻易推得掉的。」

「上头？哪个上头？」

林峰没说话，食指蘸了杯里的茶水，在桌面上飞快写了个「王」字，随即用袖子狠狠抹去。

王副局长？这点小案值得他亲自打招呼？

这感觉就像教育局局长亲自督办小学生打架，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我不死心地开口，试图挣扎一下。

「你就告诉我，他是不是还犯了别的事？或者案发前有什么异常？给我个实锤，我立刻去找法援中心陈情，我就不信按正常的程序走，他们还能非让我接这个案子。」

林峰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爆了句粗口。

「你妈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