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伴岁安爱吃海蜇菜花的云莱子 著

1雪落旧院，故影牵情腊月廿三，小年。清晨的风裹着细碎的雪粒，

打在老旧居民楼的玻璃窗上，发出轻轻的沙沙声，像是谁在窗外轻声呢喃。

陈奶奶是被冻醒的，掖了掖被角，指尖触到被褥边缘的凉意，恍惚间竟想起年轻时，

老伴总爱把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捂热，嘴里念叨着“老婆子手怎么总跟冰似的”。

思绪回笼时，眼底已悄悄漫上一层湿意，她侧过身，望着空荡荡的枕边，

那里早已没了熟悉的温度，只剩岁月沉淀下的冷清。窗外的雪渐渐大了些，

鹅毛似的雪花悠悠扬扬落下，给楼下的花坛、晾衣杆都裹上了一层白。

陈奶奶披了件厚棉袄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轻颤。

目光往下移，落在花坛旁那处熟悉的角落时，

心尖忽然一软——橘色的小身子蜷在避风的墙根下，雪落在它杂乱的毛发上，

像是撒了层碎盐，它却只是缩得更紧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雪色里亮得格外显眼，

正是陪伴了她大半年的暖阳。初见暖阳时，还是深秋。那时老伴走了快一年，

儿子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偌大的屋子里，只剩陈奶奶一个人，

日子过得像一潭死水，没什么波澜，也没什么盼头。每天清晨起床，

打理完阳台那几盆老伴生前种的花草，便坐在窗边发呆，看着楼下人来人往，心里空落落的，

连饭都懒得做，常常是煮一碗粥，对付一整天。那天傍晚，她正坐在窗边出神，

忽然听见楼下传来轻轻的猫叫，细弱又委屈。探头往下看，

就见花坛边缩着一只瘦骨嶙峋的橘猫，毛色沾着灰尘和草屑，乱糟糟地贴在身上，

露出底下突兀的骨头轮廓。它大概是饿极了，正低着头啃咬一截干枯的树枝，

啃了几下没什么味道，又抬起头，怯生生地望着过往的行人，眼里满是茫然与警惕，

但凡有人靠近几步，便立刻弓起身子，发出细细的呜咽声，像是在害怕，

又像是在徒劳地反抗。陈奶奶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那模样，像极了老伴刚走时的自己，

茫然无措，孤零零的，在这人世间没个依靠。她转身进了厨房，

翻箱倒柜找出老伴生前最爱吃的小鱼干，那是儿子上次回来带的，她一直没舍得吃，

如今却小心翼翼地装了小半碗，又找了个干净的白瓷碗，盛了些温水，慢慢走下楼。

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那只小猫。她蹲在离小猫两米远的地方，把碗轻轻放在地上，

又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原地，轻声说：“别怕，吃吧，没人伤害你。”小猫抬起头，

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防备，犹豫了许久，才试探着往前挪了挪步子，

鼻子嗅了嗅碗里的小鱼干，大概是抵不住饥饿，终于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模样，陈奶奶的嘴角悄悄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这是许久以来，

她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了点不一样的滋味，不再是满溢的思念与孤单，而是掺了点柔软的暖意。

那天她在楼下站了许久，直到小猫吃完了小鱼干，喝了些水，又缩回墙根下，她才慢慢上楼。

回到空荡荡的屋子里，竟觉得没那么冷清了，心里多了点小小的牵挂。从那天起，

陈奶奶的生活里便多了一件必须做的事。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她就会起床，

盛好猫粮和温水，下楼放在花坛边；傍晚吃完饭，便搬着小凳子坐在窗边，

等着小猫准时出现，看着它吃完东西，在夕阳下慢悠悠舔着爪子，心里便格外踏实。

起初小猫只敢在楼下待着，吃完就走，从不敢靠近她，日子久了，见她始终温和，

从未有过半点恶意，才渐渐放下了戒备。有一次，她喂完食正准备上楼，

小猫忽然轻轻叫了一声，小碎步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又停下，像是在纠结。陈奶奶转过身，

对着它笑了笑：“要跟我回家吗？”小猫歪着脑袋看她，犹豫了片刻，

竟真的迈着小步子跟了上来，一直跟到单元楼门口，才停下脚步，望着她上楼的背影，

叫了两声，声音里带着点依赖。那天晚上，陈奶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小猫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她想起老伴生前，最喜欢小动物，

年轻时家里也曾养过一只猫，是只黑白相间的狸花猫，叫墨团。那时候日子虽然清苦，

却满是暖意，老伴下班回来，墨团总会凑上去蹭他的裤脚，他便会抱起墨团，坐在沙发上，

一边撸猫，一边跟她讲厂里的趣事，孩子们围着他们打闹，笑声满屋子都是。后来墨团老了，

走的时候，老伴难过了好几天，眼眶红红的，像个孩子似的，说以后再也不养猫了，太心疼。

如今想来，哪里是不想要，不过是怕再经历一次离别罢了。陈奶奶想着想着，眼眶又湿了，

若是老伴还在，见了这只橘猫，定会满心欢喜地把它抱回家吧。没过多久，天气越来越冷，

夜里的风刮得窗户呜呜作响。陈奶奶看着楼下寒风中瑟缩的小猫，实在心疼，

便索性找了个干净的纸箱，铺了件旧毛衣，放在花坛边，给它当临时的窝。可夜里降温，

她还是放心不下，凌晨时分，披衣下楼，果然见小猫冻得瑟瑟发抖，蜷缩在纸箱里，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她没再多想，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猫，揣进怀里，用棉袄裹紧，

快步回了家。小猫在她怀里轻轻颤抖着，小小的身子透着凉意，却乖巧得很，没有挣扎，

只是轻轻靠在她心口，像是找到了温暖的港湾。回到家，她赶紧把空调打开，

又找了块干毛巾，轻轻擦拭小猫身上的寒气，给它喂了点温温的牛奶，看着它渐渐缓过劲来，

眼里重新有了光亮，才松了口气。小猫大概是真的感受到了她的善意，从那天起，

便彻底赖在了家里。陈奶奶给它取名叫暖阳，只因它总爱蜷在窗台边晒太阳，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它橘色的毛发上，像镀了层金光，暖融融的，也像一束光，

悄悄照进了她冷清的岁月里，驱散了不少孤寂。日子一天天过去，暖阳渐渐养得圆滚滚的，

毛色也变得鲜亮顺滑，摸上去软乎乎的，像一团温暖的毛线球。它黏人得很，

陈奶奶走到哪里，它便跟到哪里。她在厨房做饭，暖阳就蹲在灶台边，

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偶尔伸出小爪子，想碰一碰跳动的火苗，被她轻轻拍一下爪子，

便立刻缩回去，乖乖趴着，只敢用眼神偷偷打量；她坐在沙发上翻看旧照片，

暖阳就蜷在她腿上，发出安稳的呼噜声，暖意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心底，

熨帖又温暖；夜里她睡不安稳，醒来总能看到暖阳蜷在床边，一双亮闪闪的眼睛望着她，

像是在无声地陪伴，让她心里格外踏实。有一次，陈奶奶打扫卫生时，

不小心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崴了脚，疼得她龇牙咧嘴，半天站不起来。暖阳见状，

立刻跳过来，围着她转圈圈，一声声叫着，声音里满是焦急，还用小脑袋轻轻蹭着她的手臂，

像是在安慰她。陈奶奶忍着疼，想伸手去够桌边的手机，却怎么也够不着，正暗自着急，

暖阳竟叼着手机，轻轻放在了她手边。那一刻，陈奶奶的眼眶瞬间红了，

伸手轻轻摸着它的脑袋，声音带着哽咽：“暖阳，有你真好。”从那以后，

她便越发疼惜这只小猫，把它当成了家人一般。家里的柜子里，

渐渐堆满了给暖阳买的猫粮、零食和玩具；出门买菜时，总会特意绕到宠物店，

看看有没有适合暖阳的小物件；甚至会对着暖阳絮絮叨叨，讲过去的事，讲老伴的好，

讲儿子小时候的调皮，而暖阳总是静静趴在她怀里，偶尔蹭蹭她的手心，

像是能听懂她的思念。窗外的雪还在下，暖阳不知何时跳上了窗台，扒着玻璃看雪景，

小尾巴轻轻晃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陈奶奶，叫上一声。陈奶奶笑着走过去，

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暖阳，要过年啦，咱们今年好好过个年。”暖阳似是听懂了，

蹭了蹭她的手心，发出轻轻的呼噜声，暖意在心底慢慢蔓延开来，这个冬天，

因为有了暖阳的陪伴，似乎也没那么冷了。2年货备置，暖意渐浓小年过后，

年味便越来越浓了。楼下的超市挂起了红灯笼，贴满了福字，

进出的人都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脸上带着笑意，耳边时不时传来商贩的吆喝声，

热闹又喜庆。陈奶奶站在窗边看着这一切，心里也渐渐生出了几分期待——往年的春节，

她总是过得冷冷清清，随便煮碗饺子，看会儿春晚，便独自熬过漫漫长夜，可今年有了暖阳，

她想把这个年过得热闹些，暖些，也算是给彼此一个新的期盼。“暖阳，

咱们去备年货好不好？”陈奶奶低头看着蜷在脚边的小猫，轻声问道。暖阳抬起头，

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叫了一声，像是应和。陈奶奶笑着弯腰抱起它，

在它额头上亲了一下：“那咱们先列个清单，可别漏了东西。”她找出一个旧本子，

是老伴生前用惯的，纸页已经泛黄，边缘有些磨损，她小心翼翼地翻开，

鱼干、春联、福字、窗花、糖果、瓜子、花生、食用油、红糖、芝麻、花生碎……一笔一划，

写得认真，像是在完成一件重要的大事。写着写着，笔尖顿了顿，

想起老伴生前最爱吃她做的糖糕，每年过年，她都会提前做好，蒸一笼，甜香满屋子都是，

连邻居家的孩子都能闻到，总扒着门缝馋得直哭。今年，也该做些，就当是，

他还在身边陪着。清单列了满满一页，陈奶奶把本子合上，揣进衣兜，

又给暖阳找了个小背包——是上次儿子回来，特意给暖阳买的，小小的，

带着浅橙色的卡通图案，刚好能把暖阳装进去，既能保暖，又不用担心它乱跑。

她把暖阳放进背包里，拉链拉到胸口处，露出它的小脑袋和圆滚滚的身子，

暖阳好奇地探着头，东张西望，小尾巴在背包里轻轻晃着，时不时用小爪子扒拉一下拉链，

模样憨态可掬。出门时，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地上的积雪上，

反射出淡淡的光，虽不怎么暖和，却让人心里亮堂了不少。楼下的张婶正提着菜篮子回来，

篮子里装着新鲜的青菜和几节莲藕，见陈奶奶抱着背包出门，笑着打招呼：“陈奶奶，

这是要去备年货呀？瞧这背包鼓鼓的，是带着小猫一起去？”“是啊，张婶，你也买完菜啦？

”陈奶奶停下脚步，笑着回应。张婶是她的老邻居，住对门快二十年了，为人热情爽朗，

这些年她一个人过日子，张婶时常照应着，冬天会给她送刚炖好的热汤，

夏天会分享自家种的瓜果，让她心里暖了不少。“刚买完，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多囤点吃的，

我家那口子和孙子初三就回来，得备足了食材。”张婶走到她身边，瞥见背包里的暖阳，

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指尖刚碰到温热的毛发，暖阳便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发出轻轻的呼噜声，“哟，这小猫真乖，还不认生，叫啥名儿啊？养得圆滚滚的，真讨喜。

”“这叫暖阳，陪我做个伴。”陈奶奶眼里满是温柔，抬手轻轻抚了抚背包的边缘，

“想着过年了，带它一起去买点东西，热闹热闹，总比在家孤零零的强。”“好，好，

有个小家伙陪着，过年也不孤单。”张婶笑着点头，又叮嘱道，“外面路滑，雪化了结冰，

你慢点走，要是拎不动东西，就先放路边，给我打个电话，我让我家老头子去接你，

他今天在家歇着没事。”“谢谢你啊张婶，不用麻烦，我慢慢走，不着急，

买完了分两次拎也成。”陈奶奶心里暖暖的，连声道谢，看着张婶拎着菜篮子进了单元楼，

才抱着暖阳慢慢往菜市场走去。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提着年货的，

有年轻夫妇牵着孩子，手里拿着刚买的糖葫芦和风车；有老人结伴而行，聊着家常，

手里的布袋装得满满当当；还有小贩推着三轮车，沿街叫卖着对联、福字和红灯笼，

“过年啦，买幅春联添福气哟”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透着浓浓的年味。暖阳在背包里乖乖的，

时不时探头看看周围，看到路边蹦跳的孩子，便轻轻叫一声，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拉着妈妈的手停下脚步，指着暖阳小声说：“妈妈你看，

小猫也来买年货，好可爱呀。”陈奶奶听着，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抱着暖阳的手紧了紧，

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脚步也轻快了几分。菜市场里更是热闹，

各个摊位前都围满了人，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子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暖意融融。

入口处的肉摊前，摊主是个中年男人，脸上带着憨厚的笑，见陈奶奶过来，

远远就打招呼：“陈奶奶，来买肉啊？今儿的肉新鲜得很，刚杀的猪，五花三层，

做饺子馅、炖肉都好。”“老板，给我称二斤五花肉，再称一斤瘦肉，要新鲜点的，

五花肉肥的别太多，瘦肉要纯瘦的，给小猫也做点吃的。”陈奶奶走到摊前，

指着案板上的肉说道。她要做猪肉白菜馅的饺子，还要做肉丸子，瘦肉则打算剁成末，

给暖阳做无盐的肉羹，让它也能沾点年味儿。摊主手脚麻利地割了肉，放在秤上称好，

又多切了一小块瘦肉添进去：“陈奶奶，给您多添点，您常来照顾我生意，过年了，

沾点喜气。”说着把肉装进干净的塑料袋里递过来，“您放心，都是今天的好肉，绝对新鲜。

”“谢谢你啊老板，总这么实在。”陈奶奶接过肉，付了钱，又走到蔬菜摊前。

蔬菜摊的摊主是个老太太，见陈奶奶过来，热情地招呼：“大姐，来挑菜啊？看看这白菜，

多嫩，叶子翠绿，一点黄斑都没有，做饺子馅最香；还有这韭菜，刚割的，水灵得很，

包饺子、炒鸡蛋都好吃。”陈奶奶笑着应着，弯腰仔细挑了几颗新鲜的白菜，

白菜帮子厚实饱满，叶子层层叠叠，看着就有食欲；又挑了一把韭菜，韭菜叶细长翠绿，

带着淡淡的清香；还选了几个白萝卜、几根胡萝卜，还有些葱姜蒜，萝卜可以炖肉，

也能做凉拌菜，葱姜蒜则是做饭必备的调料。老太太帮着把菜装进袋子里，称好重量，

算钱时特意少算了几毛：“过年了，图个吉利，大姐您拿着，下次再来。”“多谢你啦妹子，

生意兴隆啊。”陈奶奶递过钱，接过菜袋子，心里暖暖的。走到水产区，她停住脚步，

想给暖阳买点新鲜的小鱼，暖阳最爱吃这个，平时舍不得多买，过年了，也该让它吃点好的。

水产摊的摊主是个中年女人，见她盯着小鱼看，笑着问：“大姐，买点小鱼吗？

这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小鲫鱼，没什么刺，给孩子熬汤，或者给小猫吃，都合适，新鲜得很，

还活蹦乱跳的。”“给我称半斤吧，要小一点的，鲜活的，给猫吃。”陈奶奶说道。“好嘞，

保证鲜活。”女人麻利地从水盆里捞起几条鲜活的小鲫鱼，放在秤上称好，

又多捞了两条放进去，“过年了，给小猫也添点荤，算我送的，沾沾喜气。

”说着把小鱼装进带水的袋子里递过来。“那多不好意思，谢谢你啊。”陈奶奶心里一暖，

连声道谢，拎着小鱼往前走。买完这些，又去旁边的超市买面粉、白糖、食用油，

还有春联和福字。超市里更是热闹，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年货，红灯笼、中国结挂得满满当当，

播放着喜庆的新年歌曲。陈奶奶走到米面区，选了一袋优质面粉，面粉细腻白净，

做饺子皮、蒸糖糕都合适；又拿了一袋红糖、一瓶无添加的纯芝麻香油，红糖用来做糖糕馅，

香油能给饺子馅增香。走到春联福字区，她停下脚步仔细挑选。春联选了喜庆的大红色，

上面印着烫金的字迹，字体苍劲有力，一副写着“福旺财旺运气旺，家兴人兴事业兴”，

另一副写着“平安如意年年好，富贵吉祥步步高”，都是寓意吉祥的句子；福字买了好几张，

大的贴在大门上，小的贴在窗户上、冰箱上、衣柜上，添点年味。还特意选了两张窗花贴纸，

上面印着年年有余的图案，虽然自己会剪窗花，多备两张也热闹。走到零食区，

陈奶奶犹豫了一下，想起小时候，孩子们过年最盼着吃糖果、瓜子，儿子小时候，

总把糖果藏在口袋里，吃的时候偷偷拿一颗，怕被哥哥姐姐抢了。如今儿子不在身边，

可也该买点，放在家里，看着也热闹，万一有邻居家的孩子来拜年，也能拿出来招待。

她挑了些奶糖、水果糖，都是甜度适中的，还有瓜子、花生、开心果，装了满满一大袋，

拎在手里沉甸甸的。暖阳在背包里待了快两个小时，有点不耐烦了，轻轻叫了几声，

小爪子扒了扒背包拉链，脑袋来回晃着，想从背包里出来。陈奶奶低头摸了摸它的脑袋，

轻声哄道：“乖，暖阳，马上就买完了，咱们回家给你做小鱼吃，再忍忍好不好？

”暖阳似是听懂了，不再闹腾，只是把脑袋靠在背包边缘，乖乖地等着，偶尔眨眨眼睛，

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买完所有东西，两只手拎得满满当当，左手是肉和小鱼，

右手是蔬菜、面粉和零食，胳膊被勒得有点酸，却不觉得累，心里反倒格外充实。

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了楼上的李大爷，李大爷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他老伴，

李大妈腿脚不便，平日里很少出门，今儿雪停了，天气好，便推着她出来晒晒太阳。

“陈奶奶，备这么多年货啊？瞧这大包小包的，够吃一阵子了。”李大爷笑着打招呼。

“是啊，李大爷，李大妈，你们也出来晒太阳？今儿天好，晒晒太阳舒服。

”陈奶奶停下脚步，笑着回应。“是啊，雪停了，出来透透气，也沾沾过年的喜气。

”李大妈笑着点头，目光落在陈奶奶背包里的暖阳上，眼里满是喜爱，“这小猫真可爱，

圆滚滚的，还跟着你备年货，真通人性。”“是啊，有它陪着，挺好的，不孤单。

”陈奶奶眼里满是温柔，又叮嘱道，“外面风还是有点凉，李大妈你多穿点，别冻着了。

”“哎，知道了，谢谢你啊陈奶奶。”李大妈笑着应着，李大爷又说了几句吉祥话，

两人便各自道别。陈奶奶拎着东西，慢慢往家走，脚步虽慢，却很稳。

暖阳在背包里时不时蹭蹭她的胸口，温热的触感透过衣物传过来，像是在给她鼓劲。

走到单元楼门口，刚好遇到张婶家的老头子，张大爷手里拎着两个大西瓜，

见陈奶奶拎着不少东西，赶紧上前帮忙：“陈奶奶，这么多东西，快给我点，我帮你拎上去，

你这年纪，可别累着。”“不用不用，张大爷，我自己能行，不沉。”陈奶奶连忙推辞。

“客气啥，邻里之间，这点忙算啥。”张大爷不由分说，

接过陈奶奶手里最重的面粉和肉袋子，“走吧，一起上去，你家住三楼，我帮你拎到门口。

”陈奶奶不好再推辞，连声道谢，跟着张大爷往楼上走。到了家门口，

张大爷把东西放在地上，笑着说：“陈奶奶，东西放这了，你赶紧进屋歇着，累坏了可不好。

”“真是太谢谢你了张大爷，快进屋喝杯水吧。”陈奶奶打开门，热情地邀请。“不了不了，

我还得回去给张婶搭把手，她在厨房忙着呢。”张大爷摆了摆手，转身下了楼。

陈奶奶拎着东西进屋，先把暖阳从背包里抱出来，放在地上。暖阳立刻跑到自己的小窝旁，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蹭了蹭陈奶奶的裤脚，脑袋在她腿上轻轻拱着，

像是在抱怨刚才待在背包里不舒服，又像是在撒娇。陈奶奶笑着蹲下来，

摸了摸它的脑袋：“辛苦我们暖阳了，等会儿就给你做小鱼吃，让你好好解解馋。

”她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一归置好，猪肉和小鱼放进冰箱里，蔬菜放在阳台的菜篮子里，

阳台温度低，能保鲜些；面粉、白糖、食用油放在厨房的柜子里，

零食和春联、福字放在客厅的柜子上，一眼就能看到，透着满满的年味。

看着满满一屋子的年货，心里忽然觉得格外踏实，像是填满了空荡荡的岁月，

也填满了心里的孤单，这是许久以来，她第一次这般期盼过年。休息了一会儿，

陈奶奶便开始准备午饭，她从冰箱里拿出一小块瘦肉，切成细细的肉末，又切了点嫩白菜叶，

剁成碎末，放在锅里，加了点温水，慢慢熬成肉羹，盛在暖阳的小碗里，

放凉了给它吃；自己则煮了碗青菜肉丝面，面条煮得软烂，浇上热腾腾的肉丝汤，

撒上点葱花，简单却暖心。暖阳闻到肉羹的香味，立刻跑到餐桌旁，围着陈奶奶转圈圈，

叫个不停，小尾巴摇得欢快，急着想吃。“别急，还热着呢，凉了再吃，小心烫着舌头。

”陈奶奶笑着拍了拍它的小脑袋，把小碗放在地上。暖阳乖乖地蹲在旁边等着，

时不时低头闻一闻，小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睛亮晶晶的，模样可爱得很。吃完午饭，

陈奶奶坐在沙发上歇着，暖阳蜷在她腿上，打着小盹，发出安稳的呼噜声，

温热的身子贴着她的腿，暖意慢慢蔓延开来。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她们身上，

暖融融的，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暖阳的呼噜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岁月静好，

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她低头看着怀里的暖阳，心里默默想着，接下来，该剪窗花了，

再把被褥拆洗一遍，把屋子彻底打扫干净，等着过年，等着这满屋子的暖意，

驱散所有的孤寂。3剪刻窗花，旧忆萦怀腊月廿五，离过年越来越近了，

窗外的阳光比前些天暖和了些，照在雪地上，积雪渐渐融化，顺着屋檐往下滴着水珠，

发出轻轻的滴答声。陈奶奶一大早就起了床，先给暖阳喂了食，看着它吃完，

便开始里里外外打扫屋子。她拿起扫帚，从客厅开始扫起，灰尘、杂物被一一扫进簸箕里，

连墙角、桌底这些不容易清理的地方，都仔仔细细扫了一遍；又拿起拖把，用温水浸湿，

拧干后慢慢拖地，地板被拖得干干净净，泛着淡淡的光，

连一点污渍都没有；窗户玻璃也擦得透亮，用抹布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看不到一点灰尘，

透过玻璃看外面的世界，都清晰了不少；甚至连天花板上的蜘蛛网，都搬来凳子，

踮着脚仔细扫了下来。暖阳跟在她身后，像是个小小的监督员，她扫到哪里，它便跟到哪里，

时不时用小爪子扒拉一下扫起来的灰尘，被陈奶奶轻轻赶开，便跑到阳光下，蜷成一团，

眯着眼睛看着她忙碌，偶尔叫上一声，像是在给她加油打气，声音软乎乎的，格外暖心。

打扫完屋子，看着焕然一新的家，陈奶奶心里亮堂了不少，连空气都觉得清新了许多。

她走到衣柜前，打开最底下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叠崭新的大红纸，

还有一把磨得光滑的黄铜剪刀，是老伴生前留下的。那剪刀已经有些年头了，

手柄处被岁月磨得发亮，带着暖暖的温度，是当年老伴在她四十岁生日时，

特意托人从外地买回来的，知道她年轻时就喜欢剪窗花，平日里舍不得用，只有过年的时候，

才拿出来，剪几张贴在窗户上，添点喜庆。以前每年过年，她都会提前几天剪窗花，

老伴就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看着，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时不时抿一口，

点评几句：“这个福字剪得好，圆润饱满，笔画流畅，有福气。”“这个鱼剪得活灵活现，

尾巴翘得有精神，来年定能年年有余。”孩子们围在身边，吵着闹着要学，

大的拿着剪刀笨手笨脚地比划，小的则趴在桌上，伸手去够剪下来的红纸碎屑，

她便手把手教他们，剪些简单的小花、小蝴蝶、小兔子，孩子们学得认真，剪得歪歪扭扭，

却笑得格外开心，满屋子都是欢声笑语，连空气里都带着甜意。有一年，儿子才五岁，

拿着剪刀剪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举到她面前，仰着小脸说：“妈妈，我剪的太阳，

像不像暖阳？以后有太阳陪着妈妈，妈妈就不冷了。”那时候还没有现在的暖阳，

可儿子的话，却暖了她好多年。如今，老伴不在了，孩子们也长大了，各自成家立业，

远在他乡，只剩下她一个人，守着这满屋子的回忆，剪窗花的时候，也没了当年的热闹。

可今年不一样，有暖阳陪着，哪怕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身边，蹭蹭她的手，叫上两声，

也觉得心里暖了不少，剪起窗花来，也多了几分底气。“暖阳，咱们剪窗花好不好？

剪得漂漂亮亮的，贴在窗户上，过年就更喜庆了。”陈奶奶坐在餐桌旁，

把大红纸整齐地铺在桌上，拿起那把黄铜剪刀，在手里掂了掂，轻声问道。

暖阳从阳光下站起身，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走到她身边，跳上椅子，又轻轻跳到餐桌上，

小心翼翼地避开红纸，蜷在桌子边缘，睁着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盯着她手里的剪刀，

尾巴轻轻搭在桌上，时不时晃一下，像是充满了好奇。陈奶奶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

指尖划过它顺滑的毛发，心里暖暖的。她拿起一张大红纸，小心翼翼地对折，再对折，

折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形，边角对齐，没有一点偏差，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剪窗花讲究的就是规整，一点马虎不得。手里的剪刀慢慢动了起来，

剪刀刃在红纸上轻轻游走，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像是时光在耳边缓缓流淌，

每一刀都剪得精准，不多一分，不少一毫，透着岁月沉淀下的沉稳与细致。

暖阳就静静地趴在一旁，不吵不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剪刀和红纸，偶尔伸出小爪子，

轻轻碰一下飘落的红纸碎屑，又赶紧缩回去，生怕打扰到她，小模样乖巧又懂事。

阳光透过透亮的窗户洒进来，落在红纸上，落在陈奶奶的手上，落在暖阳橘色的毛发上，

暖融融的，带着淡淡的暖意，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剪刀剪纸的声音和暖阳轻轻的呼吸声，

温馨又安宁。第一个剪的是福字，她先在折好的红纸上轻轻勾勒出福字的轮廓，

随后沿着轮廓慢慢剪起来，剪完展开，一个饱满圆润的福字便呈现在眼前，红得鲜亮，

笔画流畅，透着满满的福气，边缘还剪了小小的花纹，精致又好看。陈奶奶把福字放在桌上，

满意地笑了笑，又拿起一张红纸，开始剪鱼。鱼是过年必不可少的图案，寓意着年年有余，

是老伴生前最爱的样式，以前每年都要剪好几条，贴在不同的窗户上，

盼着一家人的日子越过越富足。她一边剪，一边想起以前的日子。那时候，她剪完窗花，

老伴就会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找来胶水，轻轻抹在窗花背面，然后踮着脚，

仔仔细细地贴在窗户上，对齐窗框的边缘，生怕贴歪了一点。贴完后，

还会站在远处端详半天，要是觉得哪里不满意，就轻轻撕下来重新贴，直到满意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