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等工人离场再搬进新家。
随着施工进行,我和妈妈陆续清扫了几家大型仓储超市。
末世来临,除了主食外,一些速食也是必需品。
末世不知道何时才会结束,囤货空间必须合理利用。
我们基本没有买牛奶面包一类有营养却需要注意保质期的东西,反而囤了白象各种口味方便面50箱,凉皮50箱,火腿肠50箱,干脆面10箱等等,外加一些高油高盐保质期久的拌饭酱。
另外考虑到末世堡垒的空气质量,我忍痛没囤螺蛳粉。
相比于我,老妈买的还是更健康一点。她跑遍了半座城市,从手艺人那儿买了不少腌制的腊肉火腿香肠,以及风干的各种肉类鱼类。
除了正常付款外,每家还送了几箱米面粮油,希望这些淳朴善良的人能在末世多撑过一段日子。
在山中居住的另一个好处是大伯家附近有一处公共水井,不必为了囤水浪费太多空间。
饶是如此,老爸还是防患未然地买了两个巨大水箱,准备隔一段时间就存一些,以免突发情况导致的供水不足。
老爸常看一些户外生存类节目,此刻像是要去荒野求生,还买了满满一包户外水消毒片,如果真的沦落到没水喝的地步,还可以过滤雨水。
随着囤货的进行,老家仓库要被堆满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钱给到位,施工队会解决一切。
在加钱的力量下,承办方又派了一波人,在原来半山洞半房屋的基础上,沿着山体硬生生掏出了一个小二楼。
二楼的采光更好,也不暴露,屋外有老爸花了大价钱订购的苔藓做掩盖,又拽了不少藤蔓枯枝做装饰,竟真的与山融为一体,一时间难以发现。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巨额施工费的诱惑下,只过了十天,一个掩埋在山体里的二层水泥房子就建成了。
一楼是大伯原来的家,有60平米。
二楼是新扩建的,掏的比较深,快有100平。
老爸将早就购置好的货架摆放到二楼,开着货车一点点转移物资。
在往后的日子里,这个二楼既会是储藏室,又会是我们一家的客厅。
一侧是绵延百里的大山,一侧是快有一米厚的钢筋墙水泥壁。工人们开着玩笑说我家是在修墓,可他们不知道,在末世里,房子才是墓,墓才是最好的房子。
三天时间,简单装修完毕,我和爸爸妈妈一边盘算着还有什么漏掉的没有,趁最后的机会赶紧补上,一边搬进了避难屋。
在半个月即将过去,中介应该快要上门收房了吧。不知道他们遇到撒泼的大伯,该是谁取得暂时的胜利?
我打开微信,看着大伯发来的几十条60秒的语音条,催促着我们赶紧回去办理过户手续。
急什么,再过几天,自然会有人“过户”。
生死面前不用理会跳梁小丑。我删除了大伯的微信,坐等末世的到来。
2月19日,在这个中国人欢庆新年的日子里,丧尸病毒终于还是爆发了。
6
年三十这天晚上,老妈包了韭菜猪肉馅的饺子,一家人幸福团圆地端坐电视机前,收看最后一次春节联欢晚会。
我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随意点开了一位海外华侨的直播间。
前半夜,网红慵懒地躺在酒吧包厢里,和弹幕里的网友分享阿美莉卡的自由生活。
等新年倒计时结束,他走上了异国他乡的街头,随机搂过一个姿势奇怪的东方面孔:「hey bro,happy Chinese New Year!你的表情好奇怪,是在cos丧尸吗?」
怪人的脑袋僵硬地转了一圈,涣散的瞳孔盯上网红细嫩的脖子,朝着动脉猛地就是一口!
「啊!」
霎时间鲜血四溅,怪人将网红扑倒在地,忘情地啃食撕咬着。
没过几秒,该直播间涉及血腥暴力,已被封禁。
我心下一沉。
丧尸病毒还是爆发了。
极具传染性的病毒游走在世间每个角落,似乎在完成对人类的绞杀。
新年的街头冷清死寂,没有一丁点儿人气。丧尸们漫无目的地游走着,随时准备扑向新的目标。
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恐慌,唯有我们一家的生活温馨如旧。
我从初一躺到初三,每天都在吐槽除夕的剩菜怎么还没吃完。
于世人而言,这样的平淡,弥足珍贵。
7
嗡嗡,手机震动。
沉寂许久的微信群里忽然炸出视频通话。我点进去时,大伯在破口大骂:「周建国!赶紧给老子送吃的来!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周建国是我爸的名字,大伯那个死老头子到现在还以为我爸会顾念兄弟情,在这丧尸围城的危险时候还要无条件为他奉献。
可我爸早就从我口中得知大伯是个怎样的人,不会再可怜他一丝一毫。
于是老人家一鼓作气,在微信群里回怼他:「大白天做什么梦!我就不送!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大伯破口大骂:「玛德,你个窝囊废东西,敢这么跟老子说话是吧?」
「你们等着!老子就是死,也变成丧尸给你们都吃了!」
变成丧尸?呵呵,你比丧尸更可怕。
丧尸吃人还剩个尸体,你吃人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如是吐槽着,解散了这个只有我家和大伯两家组成的“相亲相爱一家人”群。
早在重生之初,我就猜到死老头子一定会带人找茬。于是,我早早在山上各处安置了无线监控。如果他真的来,我能第一时间发现并采取防御措施。
半夜是普通人疲劳疏于防范的时机,也是别有用心人作恶的时机。
如我所想,大伯来了。
监控检测到山路上有车经过,迅速报警。
我本就在熬夜看剧,爸爸妈妈在睡梦中惊醒,迅速穿戴整齐,拿好了防御武器。
一,二,三,四,五。
我默默数着车里人数,,试图通过黑白的画面看清每个人的脸。
这五个人,我太熟悉了。
前世,我们一家就是死在他们手里的。
8
前世,大伯也曾上门要求换房子,当时的我们没有同意。
于是他撒泼耍横,赖在我家,说什么也不肯走。
还有半个多月就过年了,我爸也没好意思赶人家。他偷偷和妈妈说,就当兄弟来串门,有什么不痛快,年后再请他离开。
隔墙有耳,这话被大伯听见,也就埋下了祸端。
除夕之夜刚过,丧尸病毒瞬间爆发,本该热热闹闹的街道上,找不见一个活人,只有越来越多的丧尸在游荡。
大伯时刻惦记着我们要“请他出去”,可他却不知道,妈妈早已经改变了主意。
「外面这么危险,就让大哥在咱家住着吧。厨房里还有不少米面,改天看看情况再出去买点,也能撑个半年。」
「要是真撑不住,也不差大哥那一张嘴。」
「这两天联系一下小涛吧,那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怪可怜的,问问他能不能过来。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最后饿死也算团圆。」
小涛就是表哥,还没等我们联系上,他就来了。
病毒爆发之初,他和几个混混朋友被困在网吧里,才几天就断了粮。
心中有事的大伯偷偷联系了表哥,这对父子背地里商量着怎么把我们一家清出去,怎么霸占我家的房子和救命物资。
也是在那个漆黑的夜里,我们一家人熟睡着,准备第二天联系表哥,让他过来避难。
大伯偷偷开门,将四个恶魔放进屋里。
察觉到异常声音,爸爸率先冲到客厅,警惕地问了一声:「谁!」
表哥一记闷棍,敲在爸爸头上,爸爸闷哼一声,脑袋上血流如注,直接晕了过去。
表哥一不做二不休,和几个哥们儿抬着,将爸爸扔下了楼。
我和妈妈睡在一个屋子,早被吵闹声惊醒,见此情景立刻反锁了门。
可房门不结实,表哥一脚踹坏门锁,坏笑着将我和妈妈拽了出来。
漆黑的夜里,我看不见掩藏在浓雾中的清冷月色,却得看见表哥阴狠的眼神,听见大伯恶毒的啐骂。
「还想赶老子走?儿子,把他俩扔出去喂丧尸!」
回忆太过痛苦,我甚至还记得临死时被丧尸啃咬着的剧痛,和妈妈那痛苦绝望的眼神。
上天垂怜我,给了我重活一世的机会,这次,他不会再得逞了。
9
轰隆隆的车声在静谧的午夜显得格外震耳,可行进到半路时,忽然停下了。
原本宽敞的山路不知何时坍塌碎裂,陡峭的山路只剩下不到半米的宽度,一个不小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这是我设置的第一道屏障,能有效防止丧尸围山,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拦住一些企图上山的人。
车里的人骂骂咧咧的,但也无奈只能弃车转为步行。
夜半的山路属实难走,前头开路的四人拿走了所有的设备,大伯敢怒不敢言,只等那几个人彻底走远,才敢骂这帮人不尊重老人,也不给他留个手电筒。
山壁光滑冰凉,大伯紧紧贴着岩石,小心翼翼地爬过来。身后时不时有阴冷的风吹过,像是枉死的灵魂,在向每个作恶的人索命。
镜头一转,第一支小队已经抵达了我家。
陈旧的石头院墙不是很高,四个青年男人轻易翻了进来,摩拳擦掌,来势汹汹。
表哥掏出一把匕首,猛然一脚踹开房门,大声喝道:「不许动!」
屋内空无一人,回应他的只有凉飕飕的风声。
表哥将信将疑,带着人四处搜索,恨不得挖地三尺,刨出我的踪迹。
「玛德,人都死哪儿去了!」
表哥恶狠狠地咒骂着,一脚踹碎了大伯存放在我家的“传家宝”躺椅。
大伯姗姗来迟,气喘吁吁,正赶上这一幕。
他一边大骂「败家玩意」,一边试图抢救一下那破碎的椅子。
表哥将匕首狠狠插进碎裂的木头上:「老东西,你不是说他们肯定知道消息囤了东西?东西呢?人呢?」
大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他赶紧收回手,生怕那尖利的匕首扎进他一把老骨头里:「他们……他们……老房子,他们一定在老房子里!」
表哥啐了一口,背着包,招呼几个兄弟,朝我们家的方向摸黑前进。
我和爸爸妈妈互相对视,我们都明白,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山路难行,大伯拽着表哥的胳膊,似乎生怕再被甩掉。
村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此刻寂静空旷,在朦胧月色与树影交错映照下,显得十分吓人。
不时有狼嚎声响,像是在恐吓入侵者。
「大哥,你们家这山上会不会有狼啊?」
胖子畏畏缩缩地跟在表哥身后,小心翼翼地问。
「哪儿有什么狼,再说,狼能打过咱们?怕什么怕!你去开路,壮壮胆!」
胖子被推搡着向前,一个没站稳,似乎被什么绊倒,「啊!」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大胖爪子下意识拽到大伯的裤脚。
大伯吓得够呛,「嗷」一声撒腿就跑,转眼竟把表哥几个甩在了身后。
表哥啐骂着:「不靠谱的东西!」说着抄起匕首,气冲冲地走在最前面。
我在监控里看着,兴奋地和老妈击了个掌。
胖子哪里是无端摔倒,他是踩到了我埋伏的陷阱。
涂了麻药的捕鼠夹,你就踩吧,一踩一个不吱声。
而这样的陷阱,我还有不下一百个。
10
怎么复仇?这是我重生以来,最为在意的一件事。
我没有表哥那样的身手,也买不到什么枪械设备,也无能驱使山林野兽。
相较于身强体壮的敌人,我家几乎占尽了老弱妇孺,简直不够打。
但我有钱。
重生后,这是我最大的底气。
打造水泥堡垒和囤货花费了我大半的积蓄,剩下的钱,我将全部用来采买复仇的装备。
买不到枪支弹药?没关系,重金聘请山野巧匠,总能做出威力强大的土武器来。
没办法驱使豺狼虎豹?没关系,我知道表哥最怕什么,也知道哪里能搞到……
我按下一个按钮,复仇机关的第一步,启动。
“碰!”
万籁俱寂的林子里,一个可疑的麻布包裹忽然从树上掉下来。
表哥环视四周,确认四下无人,便抄起匕首,随意地划了两下。
包裹缓缓渗出血来,一股难闻的腥味蔓延开来。
被刀刃划过的口子中,缓缓爬出几条冷血黏腻的东西。
是蛇!
表哥浑身战栗,拔腿就跑!
剩余两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包里是个什么东西,只看见唯一认识路的人瞬间跑出十米开外,他俩咬咬牙,只能跟上!
嘶嘶声逐渐蔓延开来,紧紧追随着猎物。
树梢间悬挂的藤蔓像是蛰伏在黑夜里的刺客,紧紧盯着每个路过的人,似乎随时都会发出致命一击……
监控画面不断切换着,短短几分钟,表哥似乎跑出了几百米远。
「我说,那蛇不能追来了吧?」
瘦得像麻杆一样的人疯狂吐槽:「太恶心了,密密麻麻全是蛇,我去……」
他跑累了,呼哧带喘的,似乎是想从表哥背包侧面抽瓶水喝。
岂料他刚抬起头,就看见……
不远处,一个悬空的、披头散发的白色身影正缓缓飘过来!
「啊!!!」
漆黑的夜里,那一抹白色是那样显眼,那丛林中漫不经心吹过的风都似乎带着鬼魂的怨气。
表哥还没动作,身后那俩人已经夺路狂奔!
他们似乎是怕沿着原来的路走会遇到蛇群,此刻换了条路,疯狂地跑着,丝毫没注意在那繁茂枝叶的掩盖下,潜藏着怎样的深坑!
11
这一招,我称之为:赶猪进洞。
蛇是我设置的第一道关隘,表哥最怕蛇,他一定会受惊吓,然后随机走上前方的两条路。
左侧那条路上,我设置了白衣“女鬼”。漆黑夜里,做贼心虚,遇见女鬼,大多数人会害怕,从而换到另一条路上。
右侧那条路上,我付了重金,请挖掘机师傅挖了一个很大的坑。
无论他们走到哪儿,都大概率会走到我想要他们去的路上。
而我的表哥,很聪明。
在经历了第一次惊吓后,他或许已经意识到那蛇并非从天而降,一定是有谁故意设下了圈套。
于是此刻,他第一时间没有跑开,反而抄起染血的匕首,猛地冲上前,朝着那漂浮的白色东西一阵乱划。
单薄的白布被切割成破碎布条,硅胶构建的肉体流不出一丝血迹,那凌乱的假发也掉了下来。
「装神弄鬼。」
表哥不屑地吐槽着,随手砍断了几根极细铁丝构建而成的简易滑轨。
这关没有抓住你,没关系。
我将会在前方等着你。
右侧道路上传回监控,那两个人果真掉进了我布置好的陷阱里。
我看了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天微微亮,丛林中的一切都逐渐有迹可循。
可那两个伙伴,他是轻易别想再找到了。
表哥四处张望着,快速确定了自己所在的方位,也确定了我家的方向。
如今就剩他一个人,却依旧信心满满,好像很笃定我和爸爸妈妈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一样。
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拉开背包的拉链,向里面看了看,像是在确认包里的东西是否还在。
他的身体正好挡住摄像机,我没办法看清那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只看见表哥十分满意地拉上拉链,又背上了包,露出令我毛骨悚然的笑。
这笑容,与前世他杀害我爸爸,把我和妈妈喂丧尸时露出的笑容简直一模一样。
他离我家越来越近了。
爸爸已经准备好两套防刺服和电棍,并递给我各式各样的喷瓶。
防狼喷雾……辣椒水……麻醉喷雾……
「小心点,注意安全。」
妈妈担忧地看着即将出门的我和爸爸,我回她一个自信的微笑。
「放心吧妈妈,我们一定会报仇的。」
12
我和爸爸穿戴整齐,沿着建房时预留的应急通道撤出安全屋,藏在了附近山上一处隐秘的石洞里。
表哥越靠越近了,他会路过我们隐藏之处,然后向前再走一百米,拐个弯,就能看见厚厚的水泥墙。
我估算着时间,朝着身边的摄像头比了个ok的手势。
妈妈一直在监控室盯着,见我信号,直接按下最终的按钮!
“轰!”
预埋的土炸弹终于迎来他的高光时刻。表哥身后一片不起眼的凸起猛然炸开,霎时间烟尘滚滚,枝叶纷飞!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在我听来那是最悦耳的声音。
我透过烟雾看去,表哥的右腿被炸的血肉模糊,此刻正奋力拖着身子,缓缓从烟雾里往出爬!
我和爸爸赶紧冲上前,一人一闷棍,敲在了还未反应过来的表哥头上。
表哥的背包被炸飞,翻滚下山,落进了不知道哪片林子里。
我捡起炸飞的匕首,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然后捆住表哥的手脚,打了个捆猪的结。
爸爸背着表哥依旧健步如飞。逃得过天降蛇包,逃得过白衣女鬼,最终,表哥还是走回了我为他设定好的道路。
“扑通。”
「涛哥!涛哥!醒醒!」
深坑底,两个“失足”摔进来的难兄难弟唤醒了表哥,也唤醒了一个只会大吼大叫的疯子。
「我怎么会在这!啊啊啊啊啊!我的腿!!!」
搬运完表哥后,我和爸爸又从村里搞了个小推车,将最初被捕兽夹麻晕的胖子也扔进坑里。
十五米的深坑,摔不死人,却能将手无寸铁的人困一辈子。
坑底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或许吃土能撑过一阵子,不过是眼见着生机流逝却没有出去的希望,徒增绝望罢了。
坑口不大,天色大亮后,依稀能透过一束光。
我站在坑边上,挡住了唯一一丝光亮。
胖子醒了,他皮糙肉厚,摔下去的一瞬间压趴了另一个瘦子。
瘦子拼了命想从胖子身底下挣脱而出,可唯一能抓住的只有表哥那被炸伤的大腿。
表哥嚎叫着试图挣脱瘦子的魔爪,可瘦子死死抓住那条染血的腿,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最后一位颓废地倚在坑底,小眼睛却滴溜溜转着,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
四个最难对付的都在这了,仇还没报完。
我把附近的监控集中对准坑底,这样就能随时看到坑洞中的信息,也好看看,这四个恶魔,谁会成为最长命的倒霉鬼。
「走吧。」
爸爸叫我。
黑夜过去,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
想必此时,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正等我们回家呢。
13
百十来个监控器同时开着,覆盖了半片山脉。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监控,试图寻找大伯的踪迹。
他藏的很好,三天了,杳无音信。
大坑那边也逐渐静了,我仔细查看时,发现四人都没逃出去,此刻似乎已经认命等死,又似乎在积蓄力气,随时准备放手一搏。
第四天时,我终于在角落的屏幕上,捕捉到了大伯的踪迹。
他漫无目的地四处走着,跌跌撞撞,眼神呆滞,浑身是血,好像失了心智。
苍蝇嗡嗡地绕着他飞,不时停在他身上,似乎把他当成了移动的住宅。
我调了附近监控,仔细分析着他在这几天的行动路线。
第一天时,他和表哥走散,去了我家。
第二天,躺平。
第三天,躺平。
第四天,大伯估摸着表哥几人应该已经得手了,于是兴冲冲地出了门,向山洞的方向走。
在半路上,大伯捡到了表哥那被炸飞的背包。
「这包咋在这呢?」大伯嘟囔着,背起书包,似乎要把它带给表哥。
快到我家时,大伯看到了那爆炸后的土堆,和渗进地里的暗红色的血。
大伯吓得够呛,他知道表哥几个来时肯定没带这么有杀伤力的武器,大概率是遭遇了埋伏。
他不敢久留,慌忙找了个山洞躲起来。
大伯已经快三天没吃饭了。
这番“走亲戚”消耗了他全部体力。他虚弱地依靠在山洞墙壁上,颤颤巍巍地拉开表哥的背包。
监控离得很近,我清晰地看到,大伯从中掏出了一块灰绿色的肉。
那肉一定臭烘烘的,我看到许多飞虫兴奋地聚集过来,似乎是想分一杯羹。
大伯也顾不上生熟,胡乱地往嘴里塞着。
或许是太久没有进食,又或许那血腥恶臭的肉尝起来其实是人间美味,大伯竟越吃越兴奋,越吃越疯狂,甚至吃红了眼,甚至连那趴在肉上吮吸的苍蝇都吞进了嘴里!
我胃里一阵翻涌,强忍着干呕的冲动,继续往下看。
那块肉很大,塞满一个背包。
在大伯的撕咬下,仅仅五分钟就全都进了肚。
大伯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将书包叠起来枕到脑袋下,似乎是想睡个好觉。
我快进着视频,却发现不到十分钟后,刚刚睡下的大伯,忽然坐起来了。
他像是粗造滥制的提线木偶,只有躯干硬挺挺地直了起来,凌乱的头颅像是被遗忘般孤零零地坠在脖子上,仰着向后,几乎快要贴在后背上了。
他踉跄着站起来了,脆弱的喉咙就那样贴着石洞顶划着,流下诡异的绿色液体。
他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的怪声,瞳孔涣散,仔细看时,似乎幽幽发绿。
我后背一凉。
大伯,变成了丧尸。
14
他是什么时候感染的?
我打开坑洞的监控,发现表哥几人正围着胖子忙乎着什么,手脚灵活,没有变异的征兆。
他们是同时出的小区,同时上山,只接触过彼此,就算要感染,也应该一起尸变。
可其他人还好好的,只有大伯……
唯一的区别,是大伯吃了块肉。
对!是表哥包里那块肉!
我忽然想到进山时,表哥就一直背着包,他平常可不是这种会准备行李的人。
我又想到表哥斩杀了“女鬼”那晚,他在剧烈奔跑和打斗后,打开背包仔细确认其中东西完好无损,然后露出的阴冷邪肆的笑。
前世的回忆不断浮现,手机播放着的丧尸短视频也在提醒着我,异变后的丧尸,肉腐烂的更快,会呈现出腐败的灰绿色。
我不知道表哥是何时发现的丧尸,也不知他是在怎样的机缘巧合下,才能无伤地获得这么一大块丧尸肉。
但他不辞辛苦地背着它爬了半座山,又穿过村庄,走过大半丛林,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当时炸弹没有炸飞背包,没有炸伤表哥,他是否会趁着某个机会,将那通过伤口或黏膜就能传染的丧尸病毒过渡到我的身上?
又或者他率领队伍轻而易举就能攻占我的囤货堡垒,然后在“庆功”时分发这致命毒素,最后独享这末世安全屋?
我一阵恶寒,再次认识到表哥的狠毒。
镜头一转,大伯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山路崎岖难行,三步一卡,五步一栽,期间踩了许多捕鼠夹,却依旧向前。
来到岔路口,他似乎有些犹豫,最后凭借本能选择了一条路。
丧尸的直觉是对的,不一会儿,他就摔进了一个深坑。
“扑通!”
我切过监控,目不转睛地看着坑底发生的一切。
丧尸似乎没有语言能力,只是嗓子里咕叽咕叽的,像是要说什么话。
坑底的人本该饿的没有力气,此刻竟窸窸窣窣地聚在一起,似乎在做什么坏事。
大伯掉进坑时,表哥不知道从哪儿搞了块肉,此刻正大快朵颐。
看到突如其来的人,表哥十分震惊:「爸?你怎么也进来了?」
大伯肋骨似乎摔断了,此刻爬都爬不起来,也不搭话,只是继续叽里咕噜地叫。
表哥怒了。
他费力地挪到大伯身边,用那只好腿,猛踹着大伯羸弱的身子。
「老东西,问你话呢?」
大伯被踢的闷哼两声,他缓缓抬起头,正对上表哥要冒火的双眼。
那只作恶的腿就在眼前。大伯一拱一拱地往前挪着,然后猛地咬向了表哥的脚腕!
「啊!!!」
表哥吃痛,又猛地一脚踹向大伯的面门,似乎要把那凌乱的脑袋踹碎!
「大哥!大哥!咋了?」
忙着吃肉的另外两人闻声凑过来,却看见大伯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唯有鲜血淋漓的脑袋朝上,此刻正斜愣愣地盯着坑洞里的人。
「大哥……你爸他……」
瘦猴颤抖着转过脑袋,似乎不敢看如此诡异的画面。
却见表哥脸色苍白,双眼凸出,嘴角颤抖着流出口水,喉咙里发出与大伯如出一辙的诡异声音……
坑洞里成了炼狱,四只丧尸互相啃食着,嘶吼着,只有胖子悄无声息躺在地上,早已没了呼吸。
我冷漠地看着深坑里如疯狗般互相撕咬的几人,心中毫无波澜。
倒油,点火。
滚滚浓烟从深坑中飘散而出,熏得我眼睛发酸。
大仇得报,爸爸,妈妈,儿子死也无憾了。
15
最开始的一年里,我和爸爸妈妈躲在山洞里,最大的爱好是翻看监控视频,基本不会外出。
整整一年,我们没有一位客人。
第二年春天,我们一家才敢出门,在小范围内活动。
囤货很多,或许足够我们吃一辈子。但人嘛,总是闲不住。
第三年时,妈妈不知道从哪儿翻出蔬菜种子,我们翻了一块儿地,播下了种子,希望能有所收获。
春天,爸爸刨坑,妈妈播种。
夏天,种子茁壮成长,已经能够独自经历风雨。
秋天,果实累累,收获颇丰。
冬天,山里很冷,妈妈种了一些耐寒的作物,希望到春天时,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不知从何时起,我再也刷不到与外界相关的视频,丧尸病毒似乎占领了全世界。
或许,我们是世界上最后一批人了。
没关系,只要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我就是最幸福的人。
全文完
佚名所写的这部《末日我拿闹市危房换山洞》内容精彩,故事充满曲折,看上去非常过瘾,主角小涛建国经历的事情是我们想象不到的,作者的文笔也很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