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汽车在黄土坡上颠簸最后一下时,李念秋攥着帆布包的指节已经泛白。
窗外的天早黑透了,只有车灯劈开的两道光柱里,黄沙被风卷着打在玻璃上,
像无数细针在刮。“碛口村到了啊——”司机师傅的嗓门裹着烟味飘过来,“姑娘,
这时候回村?你家没人来接?”李念秋摇摇头,推门下了车。风立刻灌进衣领,
带着黄河水特有的腥气,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土腥味。村口的老槐树光秃秃的,
枝桠歪扭着伸向墨蓝色的天,树身上不知谁刻了道红痕,在月光下像道没愈合的伤口。
她记得小时候回村,这时候村口总该有蹲在石碾子上抽烟的老汉,或者追着狗跑的娃。
可今天连盏灯都没有,只有几孔窑洞的窗纸黑沉沉的,像闭着的眼。
“二婶家应该在最东头…”李念秋凭着记忆往坡上走,脚底下的黄土踩上去软乎乎的,
偶尔踢到小石子,滚进暗处没了声响。走了没几步,
她忽然顿住——前面那孔窑洞的门楣上,挂着块红布。不是结婚用的那种亮缎子,
是块洗得发白的粗棉布,边角还磨出了毛,在风里飘得慢悠悠的。李念秋皱了眉,
这时候既不是婚期也不是祭日,挂红布做什么?她小时候在村里住过三年,
从没见谁家这么挂过。正盯着红布看,忽然听见一阵歌声。是个女人的声音,调子慢悠悠的,
像黄河水晃荡着,歌词含混不清,只隐约听出“河底”“娃娃”几个字。
声音好像从窑洞后头传来,又好像就在耳边,风一吹就散,风一停又飘过来。
李念秋攥紧了包带,朝着歌声的方向走了两步。窑洞后头是片乱葬岗,
埋着村里没后人的老人,她小时候跟柱子来这儿捉过蛐蛐,现在想起那片矮坟堆,
后背有点发紧。“谁啊?”她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歌声戛然而止。风卷着黄沙打在脸上,
疼得她眯起眼,再睁眼时,眼前空荡荡的,只有那孔窑洞的门虚掩着,黑黢黢的像个嘴。
“念秋?是念秋不?”身后忽然传来声音,李念秋吓得一哆嗦,猛回头看见个高瘦的影子,
手里举着个马灯,黄幽幽的光晃在脸上——是柱子。“柱子哥?”李念秋松了口气,
快步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我爷爷怎么样了?”柱子是她发小,比她大两岁,
小时候总带着她在黄河边摸鱼。可现在他脸色不好,眼下青黑,马灯的光里,
他的手还在轻轻抖。“俺在这儿等你半天了,”柱子的声音有点哑,
“李爷爷…昏了三天了,昨天夜里醒过一次,嘴里喊着‘河娘要带娃’,然后又昏过去了。
俺娘让俺在这儿接你,怕你走岔路。”“河娘?”李念秋愣了一下,“什么河娘?
”柱子的脸白了白,往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你别问了,先去看李爷爷。
这几天村里不太平,你晚上别出来瞎走。”他说着就转身往坡上走,
马灯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黄土路上,像个歪扭的黑鬼。李念秋跟着他走,
刚才听见歌声的地方,风又吹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跟着,脚底下总觉得黏糊糊的,
低头一看,黄土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爷爷家的窑洞在坡顶,
门口的石狮子缺了只耳朵,还是她小时候跟柱子玩闹时砸的。柱子推开门,
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混着土腥味扑面而来,窑洞里没点灯,只有炕边点着根白蜡烛,
火苗晃悠悠的,把墙上挂的旧年画照得忽明忽暗——那是张财神像,边角都卷了,
财神的脸在烛光里显得有点诡异。“爷爷?”李念秋快步走到炕边,
看见爷爷李守义躺在炕上,脸色蜡黄,嘴唇干裂,眼睛闭着,胸口起伏得很轻。
他的手紧紧抓着炕席,指关节都泛了青,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李念秋凑过去听,
断断续续的,还是那句“河娘要带娃…红布……藏起来…”“俺已经去镇上叫过大夫了,
”柱子站在门口,声音有点闷,“大夫说……说李爷爷是中了邪,让俺们找老赵头看看。
可老赵头说啥也不来,就关着门在屋里抽烟。”李念秋皱紧眉,
她知道老赵头是村里的老支书,也是懂点“规矩”的人,小时候村里有人家孩子吓着了,
都找他叫魂。可爷爷这是病了,怎么扯到中邪上了?“我明天带爷爷去县城医院,
”李念秋摸了摸爷爷的手,冰凉,“村里的大夫不行,得去大医院查。”她刚说完,
就听见炕上传来“咚”的一声——爷爷的手突然砸在炕席上,眼睛猛地睁开了!
那眼神根本不像个病人,直勾勾的,盯着窑洞的屋顶,嘴唇哆嗦着,声音突然拔高:“红布!
摘了红布!河娘要带的是…是念秋!”李念秋吓得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灶台边,
锅铲掉在地上,“当啷”一声,在寂静的窑洞里格外刺耳。蜡烛的火苗猛地晃了一下,
墙上的财神像好像动了动,嘴角咧开个奇怪的弧度。柱子也慌了,
赶紧走过来按住爷爷的手:“李爷爷!你别吓俺们!念秋刚回来!”爷爷却像没听见,
眼睛还是直勾勾的,嘴里反复喊着“河娘要带念秋”,手在炕上乱抓,
指甲刮得炕席“刺啦”响。李念秋看着爷爷疯狂的样子,
后背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流——她分明看见,爷爷的手腕上,有一道红痕,
跟村口老槐树上的一模一样。这时候,窑洞外忽然又传来了那阵歌声。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慢悠悠的,比刚才更近了,好像就贴在窗纸外头。李念秋猛地转头看向窗户,烛光里,
窗纸上映出一个影子,细长的,像根飘在风里的红布。“谁!”柱子抄起炕边的锄头,
冲到窗户边,猛地掀开窗帘——外面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黄沙打在窗纸上,
刚才的影子不见了,歌声也停了。可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块红布,
跟二婶家门上挂的那块一样,洗得发白,边角磨着毛,在风里轻轻飘着。
柱子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手里的锄头“哐当”掉在地上。他指着窗台上的红布,
声音发颤:“这…这是河娘的布…俺爹失踪那天,俺家窗台上也有一块…”天刚蒙蒙亮,
李念秋就醒了。她在炕边守了爷爷半宿,后半夜爷爷终于又昏了过去,呼吸才平稳些。
柱子在灶房的柴草堆上凑合一晚,天亮时已经去镇上叫车了,
说要帮着把李爷爷送到县城医院。李念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走到窑洞门口。
外面的风小了些,黄土坡上蒙着层薄雾,远处的黄河看不见水,
只听见“轰隆隆”的涛声,像闷雷在地下滚。她想起昨晚窗台上的红布,心里发紧,
走过去一看,红布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有几滴暗红色的印子,像血迹,被风吹得半干,
跟黄土混在一起,变成了难看的褐色。“念秋姑娘,你醒了?”身后传来声音,
李念秋回头看见二婶端着个陶碗走过来,碗里冒着热气,是小米粥。二婶的脸黄黄的,
眼窝深陷,看着比上次见时老了不少。“二婶,”李念秋接过碗,
“我爷爷他…”“俺知道,”二婶打断她,往窑洞里头看了一眼,声音压得很低,
“守义叔昨晚喊你的名字了,俺在隔壁都听见了。念秋,你听婶一句劝,赶紧带守义叔走,
越远越好,别在村里待着。”李念秋愣了一下:“二婶,到底怎么回事?
爷爷说的河娘是什么?柱子说他爹失踪那天,家里也有红布?”二婶的脸瞬间白了,
手里的围裙攥得紧紧的,嘴唇哆嗦着:“别问……别打听河娘的事。这村里的事,
你不知道比知道好。俺家门上的红布,是老赵头让挂的,说能挡灾……可俺总觉得,
挂了红布,更吓人了。”她刚说完,就听见坡下传来脚步声,还有咳嗽声。二婶脸色一变,
赶紧说:“老赵头来了,你别跟他提河娘,也别提要带守义叔去医院,他不让。
”李念秋还想问什么,二婶已经快步走回了自己的窑洞,关门时动作太快,“哐当”一声,
震得窗纸都颤了。坡下的人走近了,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背有点驼,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
正是老赵头。他穿着件深蓝色的旧褂子,袖口磨得发亮,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进黄土,
眼睛眯着,看人的时候总像在打量什么。“念秋丫头,回来了?”老赵头走到窑洞门口,
咳嗽了两声,目光扫过炕上的李守义,又落到李念秋身上,“守义昨晚没再闹吧?
”“爷爷还昏着,”李念秋把碗放在灶台边,“我打算今天带他去县城医院,
柱子已经去叫车了。”老赵头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拐杖往地上一戳,
“咚”的一声:“去什么医院!守义这不是病,是冲撞了河娘!你把他带去医院,
那是跟河娘对着干,要出事的!”“河娘到底是什么?”李念秋忍不住问,
“村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柱子说他爹失踪了,还有人失踪吗?
”老赵头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些,又很快眯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线。他往四周看了一眼,
然后走进窑洞,反手关上了门。窑洞里一下子暗下来,只有窗纸透进来的一点光,
照在老赵头的脸上,显得阴沉沉的。“你既然问了,俺也不瞒你,
”老赵头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这村里,已经丢了三个人了。
第一个是你柱子哥的爹,王满仓,上个月去黄河边挑水,就没回来,
只在河边捡着个他的烟袋锅。第二个是西头的刘寡妇,去地里摘豆角,也没了,
地里只留着个她的菜篮子。第三个…是前天,是俺家的小孙子,狗蛋,就在村口玩,
转个身就没影了,俺们找了两天两夜,啥也没找着,只在老槐树下捡着块红布。
”李念秋的后背一阵发凉:“都是…都是丢了人,留下红布?”“是河娘要的人,
”老赵头的声音发颤,拐杖在地上又戳了一下,“俺们碛口村,以前每年都要给河娘祭供。
那时候村里有规矩,每年秋收后,选个娃娃,用红布裹着,放到黄河里,
河娘就保佑俺们村里风调雨顺,不丢孩子。后来不让祭了,河娘就发怒了,
开始往村里要人了。”“这都是迷信!”李念秋忍不住反驳,“什么河娘,
就是有人在搞鬼!柱子他爹、刘寡妇,还有狗蛋,肯定是被人拐走了,或者掉河里了,
怎么会是河娘要的?”“你别不信!”老赵头的声音拔高了些,眼睛瞪得圆圆的,
“俺亲眼看见的!那天找狗蛋,俺在老槐树下看见个影子,穿红衣服,飘着走的,不是人!
还有守义,他年轻的时候,是村里管祭供的,他见过河娘!他现在这样,
就是河娘来找他要债了!”李念秋愣住了,她从没听爷爷说过这些事。
爷爷年轻的时候在村里做什么,她一概不知,只知道爷爷后来去了县城,很少回村。
“那红布是怎么回事?”她追问,“为什么每户人家门口都挂红布?”“是俺让挂的,
”老赵头叹了口气,脸色又沉下来,“俺听村里的老辈人说,红布能挡河娘,河娘怕红。
可挂了红布之后,还是有人丢…昨天二婶跟俺说,她夜里听见有人在她家门口唱歌,
跟你昨晚听见的一样,是不是?”李念秋点点头,心里更乱了。如果真像老赵头说的,
是河娘在找人,那爷爷昨晚喊着“河娘要带念秋”,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
窑洞外传来柱子的声音:“念秋!车来了!俺把镇上的三轮车叫来了,能拉李爷爷去县城!
”老赵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猛地站起来,拐杖往地上一戳:“不能去!谁让你叫车的!
你这是要害死守义,害死整个村的人!”他说着就往门口走,一把拉开门,
冲着外面的柱子喊:“把车退了!今天谁也不能带守义出村!河娘盯着呢,谁敢动,
河娘就先带谁走!”柱子站在门口,手里攥着车钥匙,脸色发白:“赵叔,李爷爷快不行了,
不去医院就晚了!”“晚了也不能去!”老赵头的声音越来越大,“这是村里的规矩,
是河娘的意思!你要是敢带守义走,俺现在就去老槐树下挂红布,让河娘先带你走!
”柱子被他说得往后退了一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李念秋看着老赵头激动的样子,
又看了看炕上昏迷的爷爷,心里又急又怕。她知道老赵头是老糊涂了,
可村里的人好像都信他的话,二婶、柱子,还有那些关着门的人家,他们都在怕河娘,
怕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这时候,炕上的爷爷忽然哼了一声,眼睛慢慢睁开了。
他看着门口的老赵头,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
却很清楚:“老赵头…别拦着…念秋要走河娘要的不是她…是俺”老赵头愣了一下,
猛地转头看向爷爷,眼睛里满是震惊:“守义,你说啥?河娘要的是你?”爷爷点了点头,
手慢慢抬起来,
东西…是俺欠河娘的…把它烧了…河娘就不会再找人了”李念秋顺着爷爷指的方向看去,
墙角有个旧木盒,蒙着厚厚的灰尘,看起来放了很多年了。她走过去,蹲下来,
轻轻擦去上面的灰——木盒是枣木做的,上面刻着花纹,是黄河波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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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三亿的叙述能力太强了,竟然将如此复杂的一个故事讲得如此明白,如此新颖。《河娘谣》是一部与众不同的小说,内容跌宕起伏,看的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