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爱是孤独的囚笼小说家 著

这一夜，我失眠了。

凌晨三点，我站在阳台上，点燃一支烟。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像是无数个不眠的灵魂。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的消息：「儿子，要不要回家住几天？」

我没有回复。生活还要继续，而我需要学会习惯身边的空位。

转身回到卧室，林雨欣的位置整齐得没有一丝皱褶。这个月的第三次，她又没有回家。以前她加班，我会给她送宵夜；现在她不回家，我连问的资格都没有。

七年前的初遇仿佛就在昨天。那是大四的开学季，她抱着一摞书闯进计算机实验室，像一阵风一样撞进我的生命。

「学长，帮帮我！」她的长发有些凌乱，「我的毕业设计需要编程，但我什么都不会。」

那时的她眼里总是带着光，像是能照亮整个世界。而现在，那道光芒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只留下一片阴霾。

清晨六点，我准时起床。习惯性地煮了两杯咖啡，看着其中一杯在逐渐变凉。七点，我换好衣服准备出门，餐桌上的另一份早餐依然原封不动。

这是离婚协议提出后的第三天。林雨欣回来过一次，收拾了些衣物。她挑的时间很巧，正是我开会的时候。我们就这样默契地避开了彼此。

公司里，工作依然在继续。代码的世界很简单，不会背叛，也不会欺骗。但即使是最复杂的程序，也比不上人心的难以捉摸。

「夏总，这个项目方案您看一下。」助理小王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接过文件，页面上却总是浮现她的身影。

七年的时光，五年的婚姻。原以为知道她的一切，现在才发现，原来我连她的心都不曾真正读懂。

午饭时间，我照例去楼下的面馆。老板娘还是习惯性地准备两份：「夏先生，今天太太不来吗？」

「嗯，她最近很忙。」我说着连自己都觉得苍白的借口。面馆的位置就在她公司对面，这里曾是我们最常约会的地方。

但现在，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个世界。透过玻璃窗，我看见她和秦墨走进对面的法式餐厅。她穿着那条我们结婚纪念日时买的红色连衣裙，笑靥如花。

「您的牛肉面。」老板娘的声音让我回过神，「要加辣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生活就像这碗面一样，变得越来越平淡。也许是我太专注于工作，忽视了她的感受；也许是我太习惯于付出，忘记了爱情需要经营。

电脑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是林雨欣发来的：「我六点过来拿东西，你不用回来。」

多么体贴的安排。我苦笑着，回了个「好」字。这样的对话，最近越来越多。简短、冷漠、客气，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交谈。

晚上九点，我还是回到了家。客厅的灯是亮着的，空气中飘散着她惯用的香水味。茶几上多了一张纸条：「我的东西基本都拿走了，如果还有遗漏的，后面再说。」

我站在她的衣帽间前，里面空空如也。曾经装满她欢笑的房子，现在只剩下沉默。那些一起挑选的家具、一起布置的装饰，都在无声地提醒着曾经的温暖。

床头柜上的相框还在，里面是我们的结婚照。她穿着白色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时的我们坚信，爱情可以战胜一切。现在想来，真是天真的可笑。

我拿起相框，指尖划过她的脸庞。相片里，她靠在我的肩头，仿佛那就是她一生的依靠。但现在，她选择了另一个肩膀。

手机又一次震动，这次是秦墨：「听说你同意离婚了？谢谢。」

谢谢？谢我成全？还是谢我的懦弱？我盯着这条消息，突然很想大笑。但最终，我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关掉了手机。

夜又深了，我坐在阳台上，看着城市的灯火。对面楼层的窗户一盏盏熄灭，只剩下零星的光点。曾几何时，这个视角是我们最喜欢的约会地点。

「你看，」她总是兴奋地说，「每一盏灯都是一个故事。」

是啊，每一盏灯都是一个故事。只是我们的故事，即将在这片灯海中熄灭。我掐灭手中的烟，任由夜色将自己吞没。

明天，我要去民政局递交离婚申请。而此刻，我只想在这个属于我们的阳台上，最后温存一下那些即将失去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