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妄云归 著

3

这天夜里，两夜未合眼的我突然很困，感觉到不对的我将指甲掐进掌心，直到掌心有温热的感觉，我才终于清醒了些。

终于听到隔壁传来的议论声，我才放下心来。幸好，我昨夜并没有听错，隔壁的姑娘勾搭上了士兵，今晚迷昏了附近的人，打算出逃。

了解他们的计划后，我出声求助，许是怕我告密又许是同情，他们之中的姑娘帮我解下了绳子，不过出逃只能靠我自己。

手和腿激动的发抖，我知道，这样不行。

我于是解开了附近几个姑娘的绳子，点了一把火。

火光渐渐吞噬了附近的小木屋，我则趁着他们救火之际打晕了一个士兵，穿着他的衣服混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我则装作染了花柳病被赶出楼里的青楼妓子，很快被嫌弃的放了出去。

背着京城的方向越跑越远，我才知道，原来，不愿投降被灭了满门的虞家，在那些所谓的获胜者嘴里，是不愿归顺谋逆造反却不小心全家死于大火的反派。

我一路跑一路流眼泪，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泪，再也见不到京城。我才敢在深山之中朝着记忆中相府的方向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爹、娘、阿姐，是晚晚对不起你们，晚晚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竹林里的竹叶沙沙作响，像极了从前和阿爹阿娘以及阿姐一家人在一起的欢笑声。

4

“晚晚，你……”

“陆焱，你别说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以后，叫我念念吧。记住，我就是阿婆失散多年流落青楼的孙女，林念。”

这一年以来，我查了许多苍梧的资料，发现他几乎没有什么破绽，唯一接近他的方法就是，假扮成他一直没放弃寻找的那个姑娘。

而那个当年曾在青州救过她的小姑娘，正是我的姐姐。

我决定，用姐姐幼时的身份复仇。

……

我和姐姐是双胞胎，但姐姐从小身体却并不如我，经常生病。当时路过的老和尚说母亲命中本该只有一女，却生了两女，是以姐姐要在十岁之前被瞒住。

因此，姐姐小时候并不和我一起，而是被送到奶嬷嬷的老家青州，成了奶嬷嬷的养女林念，自小随着奶嬷嬷的亲娘长大。

因为要瞒住所有人，所以除了我们一家和奶嬷嬷之外，没人知道实情。对内对外，都说姐姐自小身体不好养于深闺。

姐姐也是在那时遇见苍梧的。那时她不过六岁，苍梧还只是将军家一个养在乡下的小妾儿子，受尽了族人的欺辱。

姐姐在一次和阿婆外出采药时救了重伤摔下山坡的他，之后两年姐姐陆陆续续为他上了很多次药。直到将军府的嫡子出事，十岁的苍梧被接回将军府。

而后两年，姐姐回府，相府长女虞听雨开始渐渐活跃于人前，林念则于一次探亲中走失，再无踪迹。

若是姐姐活着，不知道会不会同我一样后悔救了狼心狗肺的苍梧，不过大抵是不会的，姐姐总是那样善良。

可善良的人，为什么得不到好报呢。

这一年以来，我联系到了陆焱，作为南朝最不受宠的三皇子，敌军杀入皇宫那天，他正被嫡公主支使着亲自出去给她买糕点，因此逃过一劫。

从军营里帮助我逃出来的那个军妓，也是他安排的。

只是他本就没什么势力，再多的也做不了。这一年以来，我们偷偷联系了散落在边境的一些势力，获得一些臣子的支持。

但这样，太慢了，我等不急了。

我决定，以林念的身份，亲自复仇。

一月后，离京城不远的江城最大的青楼，楚云阁里出现了一个很特别的花魁青禾。先不说她的仙姿玉貌，最最独特的地方是她的右脸上长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荷花。

无数名人雅士手捧千金，只为求得荷花仙子一见。

谁知竟被当地著名的纨绔陈三火争了先，第一个入了荷花仙子的眼。

这些风流雅事并不稀奇，巧的是荷花仙子入阁之前的名字叫林念，祖籍青州。

这足以让年轻的帝王变了颜色，放下朝政，借口南巡第一站就来了江城。

我和姐姐虽是双胎却并不相像，爹娘曾说过，我们最像的是眼睛，姐姐的双眼像是映入月光的琉璃宝石，明亮而清澈。

所以，我保留了这双眼睛，亲手给自己脸颊纹上了一朵荷花。

如此，我总算有几分像小时候的姐姐，不那么像长大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