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等月亮 著

13

我真的回家住了。

凌宇一遍又一遍的问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我想，我什么都失去了。

也该找那个罪魁祸首要点东西回来。

死也得拉个垫背的不是吗？

那个陌生的母亲，从出生到现在见到她的第一面。

精致的妆容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她坐在化妆镜前，低头摆弄自己桌上的那一排高昂的化妆品，从镜子的反光之中。

我们四目相对。

她淡淡地收回眼，看我，像是看路边的野狗，不无区别。

我眼睁睁看她和姐姐母女情深，颜早依偎在她身边，像是娇宠的小公主，而我，则是一个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卖火柴的小女孩。

顾泽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尴尬。

压抑，窒息感让我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

门口则停着凌宇的车，他修长的腿交叉着，像是等了许久。

「送你去上学。」

我摇了摇头，深呼吸了一口气。

就算分手了，再见顾泽，他的一举一动还是会牵扯我的情绪，我做不到忽视。

即便他的态度对我如同对待陌生人。

「算了吧，凌宇，我请了半个学期的假。」

「你快回去上学吧，你们学校不会允许你请这么久的。」

他脸上的笑意未退，英挺的眉扬了扬。「苏晚，你不比那些课重要多了？」

「走，带你去兜风。」

路上的时候，我望着凌宇的侧脸发呆。

往日里，都是我看着顾泽的侧脸发着呆。

眼前的他和记忆中的顾泽重合。

我的眼眶一热，转过脸。

想了想，身边的人换了，是不是没什么不同。

若是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事。

也许我会爱上凌宇。

14

晚上凌宇送我回来。

手抚上我的头顶，轻轻拍了拍。

「受不了，就回家。」

「我等你。」

我垂眸，点了点头，「放心，我没这么脆弱。」

而且我此行，也不是为了和姐姐，妈妈弥合裂缝。

我和她们之间，有的，只有恨。

夜风呼啸而过，门边的阴影里站着高大的一个人。

我目送凌宇离开后，那影子动了动。

「看够了没？」

我的声音凉的像雪山上的千年寒冰。

「你和凌宇在一起了？」

顾泽的眉眼藏在逆光里，我看不清。

「和你有关系吗？」

我反唇相讥。

其实我从来不是一个温和的人。

若不是对亲近的人，我一向是刺猬。

只有顾泽见过拔下刺的我，如今，我只恨当初没有用身上的刺把他扎个对穿。

我真可笑。

我还以为，他的话是真心。

或者，我以为他的真心可以持续一段时间。

如果他将来的某一天，在我们的柴米油盐，世俗生活之中，慢慢丧失了激情和爱意，我不恨他。

但是，他却将我的真心，弃若敝屣。

让我成为了一个笑话。

我恨他。

「在一起也挺好的。」

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

像是一瞬间我的错觉，我竟然很想抱住他。

因为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那个抱着我不要我离开的顾泽。

那个还爱我的顾泽。

我甩了甩脑袋，「是啊，挺好的。」

顾泽转身进了屋，我的脚步停在原地。

我很想冲上去抱住他的后腰。

告诉他，「我很想你，顾泽，不要离开我。」

可是，我最后的尊严制止了我。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难道还要失去尊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