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芯芯,是大成国长公主。
弟弟叫沈竹,是大成国的新皇。看得出来,我爹娘文化水平不高,爹爹未发迹时,是村里的木匠,娘亲是绣娘。因为前朝皇帝骄奢无度,砍了所有木头,融了铁器,爹爹没办法做木匠,一咬牙拉着村里弟兄们扛着锄头锯子就起义了。不曾想,一呼百应,这十里八乡的农户都跟着爹爹打江山。
爹娘打完江山,本来想找个人当皇帝的。乡里兄弟们一合计,就推着爹爹当了皇上,娘亲也就做了皇后。想起了我两,那会我还小不太认字,弟弟也还是撒尿和泥的年纪。沈竹看到乌压压的士兵,吓得走不动道,还是我胆子大踹了他一脚,他就一边哭一边追着打我,我们就这样跑进了金銮殿,成了公主和太子。
“长姐你怎么没去上朝?”沈竹穿着朝服就进了未央宫,看着宫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沈芯芯跑哪儿去了。沈竹接过孙公公的食盒,屏退了所有宫人。
“长姐,你若是再不出来,你那六个花容月貌的面首就要被刮花脸了!”沈竹语气渐冷,满脸都是煞气。
沈芯芯不得已,从衣柜里爬出来。
“好弟弟,如今你是新皇,我就不能歇会儿嘛。爹娘在的时候都没这样督促过我,说是垂帘听政,可这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把戏啊。”沈芯芯梨花带雨,拿出帕子背过身擦着眼泪。
“阿姊,老头子临走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你我不要荒废国业。每日都要晨昏定省的去上朝,你倒好,一个月告假七次,称病五次,剩下的要么直接不来,要么在珠帘后直接睡着了。也就我离的近,不然群臣都知道长公主磨牙哦。”沈竹无奈的摇摇头,拿出了食盒。
“这是老师从江南寄来的桃子,说是阳山湖景白凤桃,软甜沁香。我记着你爱吃这些,就给你送来了。都是洗干净的,知道你摸不得这些桃毛。”
沈芯芯闻了闻,这桃子果然香气四溢,果皮也很好剥。
沈竹一掀龙袍,脱了外衣,摘了龙冠,坐在沈芯芯旁,看着她吃桃子,一脸若有所思。
“你说我该如果让老师官复原职呢?”
沈芯芯咬桃子的动作一顿,“无事献殷勤,桃子我不吃了。”说着就要把吃的半个桃子放回食盒。
“阿姊,老师好歹教了我们十多年,打雷下雨刮风下雪,从未迟到。为人更是刚正不阿,百姓无不爱戴。只可惜生了个没用的儿子,国丧期间还敢休妻抬小妾,实在可恨。”
沈竹对严罡的风骨和学识十分敬佩,只是那二世祖严峥嵘很是不屑。二十多岁的人,科举考试多年不第,亏的他爹还是状元宰相呢,丢死人了。再看看人家宋则安,早年贫寒,借读在寺庙,节衣缩食的过日子,一下子就进了殿试,拿了探花。办了几件大案,这职位从八品小官,蹭蹭蹭的升到了从二品。每天兢兢业业的上朝,勤勤恳恳的写奏章,体察民情,一有灾情就跑过去,有次发洪水差点他都没命了。
“小竹子,爹娘的意思本来就是希望你找个日子把老师再调拨回京的。新皇上任,这种事做做显得你有人情味。想调回来就调啊,算算也半年了,我怕时间久了老师也不想回京城这个狼窝。”沈芯芯擦擦手,撸撸袖子,准备吃第二个桃子。
“老师在信中,是说了对如今生活很满意,言辞中竟然生出了隐退之意。”沈竹有些落寞的看着沈芯芯,自己的身边亲近之人越来越少了,还好有阿姊陪着。沈竹看着的沈芯芯吃的满嘴都是果肉和汁水,混合着口脂,,嘴巴还张的巨大,像是要吞了整个桃子,瞬间把沈竹刚刚那点温情都磨灭了。
阿姊可能多少有点不聪明。。。
“你让老师回来呗,只是如今宋则安这宰相做的很好。你要是贸然给人家撤了,怕是伤了美男子的心。”沈芯芯想起五年前,在朝堂上见到宋则安,就被他的气质和美貌震惊到。当然同样震惊的还有先皇,直接钦点了探花,然后麻溜的送到了地方做县令。气得皇后一边捶胸,一边追着先皇打,嘴上还嘟囔着这么漂亮的小伙子,留给芯芯做驸马多好啊。
“所以啊,这不是来求阿姊了嘛。老师回来的话,若是给个正二品的官,那就只有御史台能去了。”沈竹不怀好意的看向沈芯芯。
沈芯芯急忙摆手,“御史台狗都不去,老师要是被一群尖嘴猴腮的长舌男围着,怕是能被气的半死。”
沈芯芯自从纳了六个面首,每天都被御史台上奏,见到她也是不情不愿的行礼,然后上朝后就是噼里啪啦一通说,什么某地不下雨,是因为长公主私德不休;某地粮食减产,是因为长公主品行不端,照这样下去,哪天鸡不下蛋也是因为沈芯芯。
“不然我去会会宋则安,让他自请降职?”沈芯芯试探性的问沈竹,沈竹略微思考,瞬间笑的阴险。
“多谢长姐了。”说着还行礼。
沈芯芯自觉上当,气得跳脚。拧着沈竹的耳朵,大声道。“你就不怕呆久了,他若是喜欢上我,我嫁给他可就要搬去长安街的公主府了,届时你可真就是话本说的孤家寡人了。”
“阿姊,这样更好,他做了驸马就不能继续为官。届时,我特批你们同住宫中,他给我批奏章看邸报,我两直接就解放啦!”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啊,这么完美的法子都被你想到了。爹娘怪不得让你当皇帝了,都算计到亲姐姐的身上了。你不知道我的诅咒吗?”沈芯芯自小就体质特殊,只要是她喜欢上的男子,要么离奇失踪要么生病卧床,最严重的还会死人。
初恋是自己送香囊的当夜就突然离开京城,第二恋是刚对上眼就突然生了重病,第三恋是对方先喜欢上自己的,在等她要送手帕时候,已经身首异处了。
从此以后,朝野上下,再也没有哪家王公贵族的公子敢多看一眼沈芯芯,迫不得已一起上课的同袍也是客客气气保持距离。
因此,父母一离世,她就把爹娘送的六个护卫都纳了,不谈情爱,只存欢愉。
沈竹被她说的,片刻失语。看着有些落寞的沈芯芯,揽过她的肩,眼眶还有些红。“这世上的男女不过是床第之欢,但是你我是姐弟,是携手护佑大成最重要的存在。”
沈芯芯翻了个白眼,好小子还是你会画大饼,怪不得你是皇帝呢。
“谁呀,宋相不在家中,请回吧。”梦蝶停下了叩门的手,转过头看沈芯芯,沈芯芯下巴一抬,扶稳斗笠面纱,搭着锦瑟的手下了马车,朝着紧闭的大门走去。
早就听闻宋相公刚正不阿,家奴也是从不给那些溜须拍马的人留面子。
“则安,我是娇娘啊,你现在是加官进爵,苦了我和孩子孤苦无依啊。”这嗓子一嚎,瞬间来往的行人都驻足了,看着两个丫鬟扶着一个哭的已经不能自己的美娘子。
梦蝶和锦瑟见沈芯芯这般,也仆随主便,掩面呜咽起来,不时抹泪。
大成皇室节俭,这次出行的马车都是普通的两架马车,除了里面厚厚的软锦榻卧,外面看起来也就和普通富裕人家相差无两。
这时,门开了。
陈管家上下打量这三人,脸色不可谓是不难看,嘴角都抽抽了。
沈芯芯立刻直了腰大步的往前走,陈管家连忙小跑跟上带路,自己跟了宋小相公也有五年了,从他做县令就一直跟着,从未见他沾染半分女色。原本听敲门声以为又是来送礼攀关系的,没想到是个无赖姑娘。
陈管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急的,小相公每日不是朝堂就是书房,往外跑就是去灾区,去看流民。自己孑然一身,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若这小娘子当真是小相公的贴己之人,那他和老伴也就能放心了。这偌大的宰相府,自从先皇赏赐给小相公,就一直没添什么东西。
花园都是自己和老伴收拾的,池子里鱼都没养。账面上的钱都被小相公支走接济书院的孤童了,每月的银钱只够维持日常开销,多一点给小相公裁衣的钱都没有,唉。
沈芯芯古怪的看着旁边叹气的陈管家,心想着:“怎么,本公主来一趟怎么从上到下都没人欢迎?还叹气?我可是长公主耶!”
想着此次前来,要低调行事,忍下了心里的不忿,快步往前走,把管家甩在身后。
“姑娘,你走错了,这儿要转弯。”一个没注意都走到了花园尽头了,抓耳挠腮的的不知道怎么找路。陈管家觉得这个姑娘有些不太聪明,胜在貌美,小相公学识通达,相比见多了玲珑剔透之人,就喜欢娇憨愚笨些的吧。
终于七绕八绕是走到了书房门口,沈芯芯一肚子气,这个破院子也太大了,父皇赏赐的时候都不想想,宋则安一个人住的了这么大的嘛。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大晚上乌漆麻黑,出来解手都害怕。
宋则安听着声响,抬起头,眯着眼看清楚来人后,立刻放下手上的毛笔,出门迎接。
等陈管家走远后,宋则安撩起长衫就要下跪。“不知长公主驾到,有失远迎接,臣惶恐。”
沈芯芯抓着他胳膊,“不必这样,没有外人的时候不用如此拘礼。”看着瘦弱,没想到胳膊还挺壮哦。
沈芯芯自顾自的走进他书房,看着四周,除了书与书架,寒酸的连个像样的笔架都没有。再回头看看他,身上还是朝服,一看就是下了朝直接回了书房就没出来过,官帽还放在书桌砚台旁。
许是察觉到沈芯芯打量的目光,宋则安说到:“微臣失态了。”说着就进了傍边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沈芯芯让梦蝶和锦瑟在外面的石凳坐会休息,自己跑进他书房看看他都鼓弄些什么。翻了翻最新的奏章,看到了说今年风调雨顺,定是个丰收的大好年成。
沈芯芯嘴巴一瘪,心里偷偷哼哼,马屁精,就知道说这种话哄小竹子玩,扣分!
再往下看时,发现他列举了往年收成和记载的涨潮期,下发每个州县注意防汛,还谈及灾民处理,税收减免等等。沈芯芯默默的又给他加分了,听着梦蝶她们的口哨声,沈芯芯放下奏章,坐在茶座上。
宋则安一身青色布衣长衫,左手背后,右手握拳在腰封处。身姿挺拔的像矗立在山巅的青松,孤冷平静。虽然常年奔波却还是肤白貌美,只是瘦削了些。沈芯芯很喜欢眉眼好看的人,硬挺的眉骨连着山脉起伏的鼻子,深深的眼窝印出了一层褶子,让他眼睛看起来无法探知波澜。
样貌应该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沈芯芯对着这张脸,打好草稿在嘴边却说不出。
“你这儿的椅子有些硬。”沈芯芯嘟囔了半天,憋出这一句。
宋则安一边侍茶,一边点头,客套的话刚想说出来,又想起沈芯芯让他不要拘礼,斟酌着说道:“我这儿没有软垫,是有些不舒服。”
“对嘛,这样说话好多了。听先皇说你比我大几岁,我都可以直接叫你哥哥了,正好我也没有长兄。那我叫你则安哥哥,如何?”
沈芯芯吃了口茶点,见他半天没回话。伏身向前,看着宋则安。背着光,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投射到他后背,看到他耳朵尖尖红红的,沈芯芯觉得这人还害羞了啊。试探性的叫了声:“则安哥哥?”
看过《我的父亲是皇帝》之后真的吸取到很多文字上的营养,很欣赏乔乔的文笔,是我学习的地方,喜欢言情文章的朋友可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