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一个你小说家 著

第三天的傍晚，赵言之给我打了通电话，电话里他的嗓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在书房里找书。

家里虽然地方大房间多，但只有一个书房，平时基本上都是赵言之在用。

我之前有几本美术方面的书放在书架上，这会儿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我一只手拿手机一只手找东西，一不小心就碰掉了书架第二排上放的一本文件夹。

文件夹掉在地上，里面薄薄的一张 a4 纸也跟着掉了出来。

我一眼就看见了 a4 纸上「离婚协议书」几个字。

心脏霎时仿佛被人重重地捶了一拳似的，我差点站立不稳。

「……陈漪？」电话那头的赵言之问：「你怎么了？刚刚什么东西掉了？」

「没什么。」我闭了闭眼，颤抖着手拿起地上的离婚协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吧。」

赵言之的语气听起来带了几分轻快：

「这边有很多特色的小点心，我让人买了不少，明天带回去给你。」

我刚想说不用，电话那头忽然响起一道女声：「言之——」

电话倏然挂断。

我怔了几秒钟，随即拿起那份离婚协议，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协议的内容很简单，作为补偿，协议里写了男方会一次性给我支付三千万，还有两处房子、基金股票若干。

赵言之是什么时候拟的这份协议呢？

唐悠然回来之后吗？

我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自己纠结这些做什么。

离婚协议的下方签名处那里赵言之已经签好了名字，我在他书桌上拿了支笔，没有犹豫地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

第二天赵言之没有回来。

我用这一天的时间慢慢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然后找了搬家师傅过来帮忙，把行李搬去了我自己的公寓里。

之后我在客厅坐了许久，给赵言之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赵言之隔了许久才回：【过两天。】

我不知道他这一次会不会说话算数，我也不想就这么一直在这里干等着。

我给妈妈打了电话，说要回家吃饭。

和赵言之结婚后，因为他工作忙，所以陪着我一起回娘家吃饭的次数并不多，我爸妈也都习以为常了。

爸妈都在家里，得知我要回来吃饭，两人特地让保姆阿姨去买了不少我喜欢吃的菜回来做。

吃完饭，等保姆阿姨收拾碗筷去厨房后，我跟他们说了要离婚的事情。

父母面面相觑，确定我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我爸皱眉问：

「是不是赵言之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下意识摇头：「没有。」

我爸眉头皱了起来，又问：「那是他对你不好？他打你了？」

我继续摇头。

我爸还想再问，我妈赶紧制止了他：「好了好了，你就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我妈把我爸打发出去买水果，然后拉着我回了房间问我离婚的事情。

当初我决定和赵言之结婚的时候，妈妈就说过让我三思。

她说赵言之这样的男人谈恋爱还可以，真要结婚了只怕我们过不长久。

因为赵言之这人心思太深了，对谁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但其实这样的男人很冷情的。

如今妈妈的话得到了验证。

我叹了口气，和我妈说了赵言之远赴另一个城市去帮忙处理前女友的事情，以及他提前放在书房里的那份离婚协议。

我妈听完，沉思了好一会儿。

最后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说：「离就离吧，现在这个社会，离婚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我心里有些酸涩难过，忍不住依偎进妈妈的怀里。

有父母做后盾，这无疑给了我很大的勇气。

没有了丈夫没关系，我还有疼爱我的爸爸妈妈。

……

从父母这里离开后，赵言之给我打了电话。

他刚刚到家，大概还没发现我东西都不见了，语气里带着几分轻快的笑意：

「陈漪，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刚到家，给你带了礼物，你回来看看喜不喜欢。」

「我在外面呢，你等我会儿吧，我很快就回去了。」我说。

离婚协议虽然已经签了，但还要去民政局办理手续，这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我打了辆车回去。

我到家的时候，赵言之已经看到了我放在卧室床头桌上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

他坐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一片晦暗。

我站在卧室门口，抿了抿唇，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民政局把手续给办了。」

「理由呢？」赵言之问我。

「理由？」

我不解地看着他：「离婚协议不是你自己准备的吗？」

而且连名字他都提前签好了。

赵言之沉默了会儿才说：「那份离婚协议是我们结婚的第一个月我让人拟的。」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我们刚结婚那会儿，赵言之和我说过，他需要一个出身不错又乖巧听话的妻子。

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再继续这段婚姻了，随时可以喊停。

我没有把赵言之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因为那时的我很笃定，自己可以经营好和他的这段婚姻。

但我没有想到，那个时候赵言之连离婚协议都准备好了。

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好像已经麻木的心猛地又被人用力捶打了几拳似的，钝钝发疼。

「反正也没什么区别。」

我用力攥紧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地掐进手心里传来刺疼的感觉让我的头脑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醒。

笑笑：「既然你早就有了离婚的想法，应该早点跟我说才是。」

「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

赵言之看着我，脸色一点一点冷了下来，他一把挥落了放在桌上的离婚协议：「行，如你所愿！」